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反问我:“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旧忆’吗?”
我摇了摇头。
他摸着杯口道:“因为喝了它能让你重新想起已经被遗忘的某些记忆。”
有这么神奇?
我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不信邪地一饮而尽,清凉甘甜的味道席卷了我的味蕾,我舔了舔嘴角,刚想赞一句好喝,耳畔便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听着像是许多人由远及近地在朝我走来。
这些声音我明明从未听过,但不知为何却觉得异常熟悉,我转过头,就见一群穿着淡青色衣袍的男女正站在不远处,为首的男子握着一把青色长剑,抬手向我招呼道:“师妹,快来看我们这趟下山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只是听着他的话,我心里便生起了一丝别扭的喜悦,而后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回道:“你又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占地方啊?还有,说了我们要以修为高低排辈分的,你得尊称我一声大师姐,知道了吗?二师弟!”
这话,听着像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可与我的声音语气却全然不同。
远处站着的男子朝我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大师姐,我给你带了糖炒栗子,你再不过来拿可就被云师弟给吃完了。”
我心里升起一丝焦灼,抬步便朝他们走了过去:“云师弟胖得都快御不了剑了,还吃呢!”
人群后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不服气道:“你才胖得御不了剑呢,这次下山可没人比我飞得更快,你要跟我比比吗?”
旁边一个带着白玉发簪的女子拍了拍说话人的肩:“师弟,你入门时间尚短,听师姐一句劝,跟谁比都行,可千万别跟你阿离师姐比,她啊”
“秦鸢,你瞎说什么呢”,我张嘴制止了女子接下来的话,对着云师弟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师弟啊,你大师姐最喜欢跟师弟妹们切磋了,你要比什么,御剑?那咱们就比御剑飞到云顶峰,摘下凤凰花后再回来,先到先胜,如何啊?”
云师弟脸上全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畏:“比就比,谁怕谁啊!”
我心里没由来地出现了恶作剧得逞的喜悦,抬手便召出了一把宝剑。
这剑周身萦绕着蓝色的光雾,看着竟然分外熟悉。
我伸手结了个御剑飞行的印,宝剑飞到我脚下,我稳稳地立在上方,看着也召出剑准备好飞行的云师弟,挑衅道:“师弟,叫我一声大师姐,我让你先飞百米,如何啊?”
云师弟哼了一声:“谁要你让,咱们公平竞争,输了的以后见面先叫三声‘爷爷好’!”
“哈哈哈,太好了,正合我心意”,我看向最开始和我说话的男子,朝他抬了抬下巴,“青枫,过来给我们做个发令官。”
那个叫青枫的男子走近我,语气十分无奈:“你悠着点,别给师弟再搞出什么心理阴影来,到时候若师父罚你,我可不救你。”
“师父他这会儿还在闭关呢,哪有空理我们啊”,说着我用眼神威胁他道,“你给我看住了其他人,要是让我知道谁去师父面前告我状,看我明日做早功时不练死他。”
他叹了口气,一副深受其苦又拿我没辙的语气:“好好好,我可怕了你了。”
比赛的结果并没有什么悬念,云师弟不仅被我远远甩在身后,还在摘花时被提前躲在树荫里的我一脚踹中屁股,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等回到终点,我站在浑身是土,垮着张小胖脸的云师弟面前,两手往腰上一叉,得意道:“师弟啊,愿赌服输,从今日起,你师姐我就是你爷爷了!”
云师弟抬头望向我身后,泪眼汪汪,嘴角一瘪,带着哭腔喊道:“师父!!!”
我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发觉周围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只顾着纠正他:“不对,说好了是叫爷爷,不是叫师父。”
青枫小步挪到我身边,扯了扯我的袖子,用眼神提醒我收敛一点。
“阿离。”
我还没反应过来青枫的意思,就听背后响起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不知为何,我心里窜过一阵凉意,而后身体跟着抖了抖,瞬间从一个大杀四方的小霸王变成了只战战兢兢的小鹌鹑,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待我鼓起勇气正打算转过身时,周遭的一切却瞬间化为了飞烟,消失地无影无踪,我眼前仍旧是用勺子挖着蛋糕吃得欢快的余树。
“我刚刚”是怎么了?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却又仿佛就是我。
我很肯定,那并不是我轮回时的记忆。
可为什么,为什么刚刚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如此熟悉呢?
余树看我欲言又止,了然道:“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了一些你觉得熟悉,但却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我狠狠地点了下头,顿时有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他语气随意道:“很正常,喝过‘旧忆’的都这样。我之前听说,那些很可能是我们某个前世的记忆,只是后来因为孟婆汤被遗忘了而已。”
“这不可能啊,孟婆汤对我又不起作用,我刚才见到的绝不是我轮回时的记忆。”
他咬着勺子,皱眉替我分析:“有没有可能,那是孟婆汤偶然对你发挥作用,让你已经遗忘了的某一次轮回的记忆呢?”
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思路。如此一来,我之前脑中出现的那些奇怪的知识和记忆好像就都能解释了
我撑着下巴,眼光不自觉地飘到了余树面前那杯还未喝过的“旧忆”上去,刚想问余树能不能借我再尝一口,就见他端起杯子冲我摇头:“想都别想,你那杯还是借我钱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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