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川本来生气得很,只想锤爆这个敲门人的狗头,可一拉开门,见到门外是更加气势汹汹的纪青云,顿时愣住了。
“这一早的怎么了?”费川心想自己没得罪她啊,不过是最近忙于涨粉,半个月才和她约会了一次,这感情算是进入平淡期了,见得少点也没什么啊。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还没点数吗?”纪青云眼睛本来就亮,这会儿被怒火一烧,更是双目炯炯,令人不敢逼视。
费川被这双明亮的眼睛一盯,莫名有些心虚,不知不觉气势弱了三分,压低了声音说:“我没做什么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你答应过我的话,转头就忘了吗?当时我怎么叮嘱你来着,说这个涉及到别人的声誉,看过就算了,不要外传。你倒好,转身就把那个新闻报道当成论据写进了你的论文里,你写就算了,这种论文除了答辩会上那几个老师,本来也没其他人有兴趣看。可你呢,偏偏偏还把这文章给挂到了微博上,是嫌这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非得往上面再加一把火?”纪青云这会儿像小辣椒顾曼附体了,噼哩叭啦甩出了一长串连珠炮似的质问。
“青云,你听我解释,你自己也是学术界的,肯定知道对于我们做学问的人来说,要放弃一个上好的论据,那比炒股的人错过茅台还要遗憾。林潇潇那个案例,是我找到的有史以来最早的提到了pua的例子,而且这个例子最厉害的是,她居然成功地反击了对方。你说,我一个这么热爱学术的人,碰到这么好的一个案例,要放弃真的很难。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也认真衡量过要不要割舍掉这个例子,我承认,最后我还是舍不得放弃,因为割舍了这个,我的论文就相当于张僧繇画了龙之后却没有点上眼睛。”费川解释说。
纪青云不怒反笑:“费大教授,你可真会扯犊子,还张僧繇呢,不是我说你,你做学问可没有人家张僧繇对艺术的那种虔诚之心。不然的话,你为什么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不就是想蹭潇潇这个事件的热度。说白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博出位,压根和追求真理没关系,别提学术,你玷污了这两个字。”
林潇潇的事情,她一直密切关注着,本来以前只是群氓们在起哄,昨天却赫然发现,某个号称学术大v的人也撸起袖子下场了,发了篇什么讨论反pua的论文,把某位亲手将情人送进牢房的女大学生奉为反pua的祖师奶奶,文章名为反pua,却深谙皮里春秋之道,字里行间都明褒暗贬。虽然没有提名字,但很快有网友根据蛛丝马迹人肉出说的就是正热的林潇潇,这下网上那些群氓们自以为有了大佬助威、理论撑腰,于是叫嚣得更厉害了。而这位所谓大v,正是费川。她昨晚看到时就想来手撕大v了,一直忍到今天早上才下来。
“青云,你过分了啊!不就是发了个论文,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我这个男朋友,在你心目中连一个林潇潇也比不上吗?”费川也来气了。
“费川,你知道你和林潇潇最大的距离在哪里吗?林潇潇其实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而你呢,只不过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性情,你这样的人,还是永远活在虚假的光环和完美的人设里好了,就不要回到现实世界了。”纪青云说完这串话,理也不理气得脸色发青的费川,扭头就走了。
尽管锤了一阵门,也骂了一顿人,纪青云心中还是郁结难解,她知道林潇潇这阵最焦头烂额,不便打搅,于是就一个人下了楼。
片刻后,她已经坐在了一家广式甜品店里。这点纪青云和很多女孩子一样,心情不好,就想吃点甜的。
老板认识她,笑眯眯地上来问她吃点什么,说今天的芒果非常甜,刚做了杨枝甘露,双皮奶和番薯糖水也不错。
结果纪青云都没有要,而是要了碗龟苓膏。这东西味道有些苦涩,她平常避之不及,这时却亟须来一碗。
龟苓膏很快端上来了,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苦苦凉凉的,满腔的郁闷像是得到了一点点抚慰。
广式甜品店一向门脸都不大,这个也是,小小一间铺,只摆了四五张桌子,基本都坐满了。纪青云坐在最靠里面的一张桌子里侧,正吃着龟苓膏,一个身形高大健壮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问也没问就坐到了她的对面,挥手冲老板喊道:“老板,来碗龟苓膏。”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说出了两个字,一个是惊喜,一个则是惊吓。
对面坐着的人一头卷发,满面阳光,正是小卷毛。自从上次在健身房的浴室肉帛相见后,纪青云就一直有点躲着他,却不想,又在这家小小甜品店里狭路相逢了。
“小姐姐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小卷毛看着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小家伙,生得一口大白牙,他有多大?二十三,还是二十一?
纪青云内心早已汹涌澎湃,表面上却装作不动声色,只是冷冷地冲他点了点头,没有接茬。
“小姐姐一个人呀。”小卷毛丝毫没有被她的冷淡吓怕,仍旧笑眯眯的,自顾自地搭着讪:“怎么就吃这个,要不要再来一份杨枝甘露,我请客。”
“不用了。”纪青云懒懒地谢绝了他。
小卷毛发挥越挫越勇的精神,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龟苓膏,一语双关地说:“小姐姐,看来最近火气不小嘛!”
他是在调笑她吗?小小年纪,倒是调得一手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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