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是自己打车回的?”
周缘内心咯噔一下,转头看了陈清清一眼,打了个顿,最终还是“嗯”了一声。陈清清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神却颇为探究,周缘有些心虚,默默撇开头,继续和其他同学聊天,却没想到他们刚才的话题还没完。
“那天周缘确实喝多了,而且心情也不好,是不是失恋了?”
有人这么半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周缘有些意外,没想到那时候自己的表现会被人误以为是失恋,她明明是被徐桂玲气到,为了躲她才出来同大家一起喝酒。
不过现在想一想,那晚的她几乎整晚都窝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很难不让人误会是为情所困借酒消愁,尤其那会儿还是大四毕业的前夕,“毕业即分手”的人不在少数,她可能也被当做是其中一员了。
“真的没有,我那天只是,单纯心情不太好。”
周缘笑着说道,没想到隔了好几年,她还要解释那晚的乌龙。
“不是吧?我不相信。”
仍有人对周缘的话表示怀疑,周缘叹了口气,顿觉无奈。
“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让所有同学里面,你是最高冷神秘的那个,也不能怪我们好奇心过盛。”
周缘忍不住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己这种闷葫芦的个性,居然会让人误以为“高冷和神秘”,她忽然想起那天在车里,彭霄曾说过“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现在想想,难道彭霄也一直是这么看她的?
想到这里,周缘不禁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见他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她身上,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周缘微微出神,脑海中划过一个想法,难道他也误会那晚的自己是因为失恋所以才喝得酩酊大醉?
“你们别不相信,周缘谈没谈恋爱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我和陈清清跟她关系这么铁,我估计也和你们一样,”戴梦娇把话接过来,“所以你们周围要是有还不错的种子选手,赶紧给我们周缘介绍听到没?周缘现在,急需一场入室抢劫型的爱情。”
众人被戴梦娇的形容逗笑了,转头开始聊起自己身边的桃花,周缘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
从洗手间出来,周缘仍能听见包厢里的欢声笑语,她垂下眼眸,忽然不想这么快回去,于是穿过酒店大堂绕到后厅,推开门便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户外草坪,上面已经布置好了明天婚礼的白色纱帐和气球,周缘走到秋千旁坐下来,低头望着地表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周缘回过头,看见来人时愣了一下。
“不冷吗?”
彭霄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周缘,周缘低下头,这才看清他拿的是她的针织外套,她顿了顿,心里升腾起某种异样感觉。
“谢谢,还真有点起风了。”
周缘柔声说完,接过外套默默穿好,低头默然几秒,还是主动开口解释道,
“刚才她们说的,你不会也误会了吧?以为我当时是失恋了?”
彭霄顿了顿,而后偏过脸,低声说了句“嗯”。
不知道为什么,周缘总觉得这个“嗯”字有点委屈。
周缘愣了一下,张口还未说话,就听见彭霄转过脸,垂眼同她四目相对,再一次开口,
“你喝多的那天晚上,拽着我的袖子哭得很伤心,上一秒开口让我走,下一秒又叫我留下,我以为,你是因为失恋,所以才认错了人;前段时间你相亲那一次,听见你说大学的时候谈了恋爱,所以……”
周缘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她没想到自己那一晚情绪会这样激动,不过想想也是,她从小到大,哪一次和徐桂玲见面后基本上都是这样,只是那天喝了酒,所以情绪更加外显,这样想想,几次下来,代入彭霄的视角,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抬起头时看着眼前的彭霄,却见他深而静地盯着自己,表情有些落寞,却又带着隐隐的期待,似乎真的很想听到周缘接下来的解释。
周缘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如实开了口,
“那天晚上,其实是我和我妈吵架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向不太好,所以我心情比较糟,就多喝了一点,没想到麻烦你了……”
她说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些关于那晚的零碎记忆,她不愿再想,只觉得难为情,只能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绑秋千的麻绳。
“所以,你当时,不是因为失恋。”
隔了几秒,周缘听见彭霄这样说道,她咬着嘴唇点点头,抬眼的时候,看见彭霄的眼神中有错愕,似乎还有一点点开心。
尽管她不知道,这开心是从何而来。
“我好像很难有机会走到失恋这一步,毕竟有很多人,在知道我家的状况以后,就已经权衡利弊,退避三舍了。”周缘目视前方,自嘲地道,“所以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误会。”
“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安静的空气中,彭霄忽然这样说了一句,周缘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不是所有人的爱情,都是权衡利弊下,不得不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彭霄盯着周缘的脸,眼神认真至极,甚至带着一丝微妙的执拗,以至于周缘的心脏急促跳动,预感有什么东西似乎即将呼之欲出。
她看着彭霄,见他耳廓发红,像是想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周缘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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