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墨目光灼灼地应答着,他过了童试本就心怀畅快,又在他乡遇故知,见沈鱼不仅将这医馆打理得井井有条,人也出落得愈发清丽标致,几乎每答一句,都要由衷地再赞她几句。
沈鱼知邓墨言辞恳切,并非虚饰,便也落落大方地受了,并不故作谦辞,同时也诚心恭贺他取得秀才功名,预祝他来年金榜题名。
两人一递一句,一时半霎竟忘了旁边还有个江韶柏。
祁渊一身官服后门绕到药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素来只有他的后厢药房今日多了一个瘦弱的男人,正和沈鱼相谈甚欢。祁渊目光微凝,只一瞬便认出了邓墨——离开南溪村的那天,沈鱼特意为他送书,他还殷切地跑来专程与沈鱼话别,二人关系瞧着很是不一般……
祁他眼底掠过暗芒,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缓步走到沈鱼身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揽在她的肩头,声音低沉悦耳:“今日医馆来了客人?”
沈鱼正专注听着邓墨说话,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和熟悉的气息,这才偏过头来看向祁渊,神色自然道:“嗯,从渭南县来的同乡。”
邓墨见到祁渊,面容一肃。他虽然不甚清楚祁渊如今的具体身份,但观其气度官服,心知必定非同一般,于是满怀尊重地拱手道:“许久不见,不知兄台现今如何称呼?”
“祁……”
祁渊刚开口,一旁被忽视许久的江韶柏忽然起身,连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摩拳擦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祁渊和沈鱼之间打转,语气酸溜溜又带着几分恶意:“怪不得当初你们两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是合起伙来坑了我江家的银子,跑到京城这繁华地界逍遥快活,做起了大买卖!”
祁渊仿佛这才注意到江韶柏此人的存在,见他还是那副猥琐模样,身材似乎比在南溪时臃肿了些,更显得上不得台面,不由在心底冷笑。
江韶柏绕着祁渊走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他腰间悬着的腰牌上,竟想也不想,伸手就朝那腰牌抓去,意图看个究竟。
祁渊本可以躲开,可他存了几分如看猴戏的心思,便遂了江韶柏的意。
“京畿守备…巡防营……”
江韶柏凑近了,眯着眼费力地辨认着腰牌上的刻字,随即嗤笑一声,松开了手,语气满是鄙夷,“哼,我当是多大的官,原来就是个看城门的!”
“江韶柏,今既领了官职,我劝你至少先把这朝服品级、官职高低分辨清楚,免得日后闹出笑话,丢了你父亲苦心为你捐来的官体。”祁渊眼睛轻弯,笑得让江韶柏不寒而栗。
邓墨在一旁看得尴尬,连忙讪讪地替江韶柏解释:“江兄,祁兄如今是巡防营统领,乃正四品武官。”
江韶柏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旋即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他虽然糊涂,但父亲花了重金为他捐的这个六品户部主事是个什么分量,他还是知道的。
六品和四品,中间还隔着从五品、正五品、从四品整整三级!
六品的主事,连每日清早入宫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江韶柏面上彻底挂不住,却又不敢当下就得罪祁渊,只得哼哼唧唧了几声,憋得满脸通红。
邓墨见江韶柏吃了瘪,又见祁渊虽面带微笑,眼神却冷淡地扫过他们,分明带着疏离与戒备,便很有眼色地拉了拉江韶柏的衣袖,主动向沈鱼告辞。
沈鱼送他们到门口,雪花依旧零星飘着。她想了想,还是关切地问了邓墨在京城的居所可曾安顿好,又细心叮嘱道:“京城风物与南溪大不相同,冬日更冷更干燥,若是有什么不习惯,或是缺了什么,尽管来南溪医馆寻我。”
邓墨心中感激,连忙应下。
江韶柏则兀自沉浸在品级落差带来的羞愤中,黑着一张脸,含糊应了一声,便拉着邓墨匆匆离去,心中却暗自盘算着父亲之前的叮嘱:在京为官,尤其是户部这油水足的地方,不在于差事办得多漂亮,而在于能不能站对队伍,抱对大腿!
他得赶紧打听清楚,这京城里,究竟谁才是真正值得攀附的高枝!柳家、陆家、祁家……这趟浑水,他或许能摸条大鱼出来?
冬日里天黑得早,不过说话的功夫,外头已是夜色浓稠。雪不知何时停了,清冷月光漫过屋瓦洒在皑皑积雪上,映得整条街一片朦胧银白。
沈鱼和祁渊并肩走着,脚下新雪被踩出咯吱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祁渊心中疑问盘旋,醋意暗生,尤其是邓墨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倾慕眼神,反复在他眼前浮现,让他觉得周身上下无一处自在。
沈鱼却似乎浑然未觉身侧之人翻腾的情绪。
她微微蹙着眉尖,一半心思还挂在日间医馆的琐事上,另一半则沉浸在这雪后空灵宁静里,并未留意到祁渊不同往日的沉默。
祁渊侧过头,目光落在沈鱼脸上。
月色下,少女面颊雪白,莹润如玉,鼻尖被寒风吹得透出些许娇红,低垂长睫沾染了细碎雪光,轻颤间撩动人心。
祁渊终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那个邓墨……”
“嗯?”沈鱼闻声抬头,眼眸倒映着皎皎月华雪色,“你还记得他?”
祁渊得她这一眼,呼吸乱了几分,缓了缓道:“你曾特意为他送书,我才有几分印象。”
“嗯,是他。”
沈鱼语气带了几分欣慰:“他读书很用功,能来京参加春闱,真好。”
“他看着年岁似乎也不小了,明年才首次春闱?”祁渊目光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她的神色,稍作停顿后,状似随意地添了一句,“我十六岁便已是武状元及第,授官从戎了。”
沈鱼眸光微动,听出了他话中几分拈酸攀比的意思。
罕见。
甚至有几分幼稚。
稀奇事也。沈鱼心下莞尔,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呵了呵发凉的手,也学着他那般漫不经心的语调,轻声应道:“文武科考难易程度自不相同,且他家中清贫,却从不断学习参试,志气更加可嘉。”
祁渊听在耳中,只觉得那个“更”字别有深意,仿佛在她心中,那书生的志气竟比他年少成名更值得称许。
他周身气息都敛得冷了几分,下颌微微绷紧。
沈鱼刻意不去看他,只拢紧风毛斗篷,听着脚踩新雪的簌簌脆响,嘴角一步、一步、一步地悄然扬起来。
祁渊见她状似不觉,甚至眉眼间透出几分欣然,那股无名醋意更旺了几分,索性步伐也落后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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