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能拜托你再问一遍吗?”湛卢自顾自笑了一会,才说。
连骁不明所以,还是配合了。
反复听了几遍问题的湛卢心满意足。
“你们猜是什么关系?”他问连骁顾长风赵荔青三人。
还说不说了,赵荔青手痒痒的。
“抱歉要让你们失望了。”湛卢坦荡荡地说,“我不是院长派来监视你的。虽然坦白讲,院长如果授意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和连骁相遇在电梯里的那次,湛卢说的那段话,连骁以为重点是,湛卢要把军演作为进入军部的跳板,而实际上真正的重点在,军演的时候苏娑罗会到场。
连骁方向搞反了,湛卢不是苏娑罗派来接近连骁的,相反是他想通过连骁接近暴君!
湛卢甚至从未费心遮掩,他说的每句话某种意义上都是真话。
“老板,其实我一直期待你什么时候能察觉到不对,”湛卢说,“没想到你憋着一直不问。”
搞半天结果和预想的大相径庭,连骁:“……因为我对别人私事没那么好奇。”
她也是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决定不捅破窗户纸的。湛卢就算是暴君派来的人,然而客观上湛卢从未对她不利,甚至算是关系不错的同学。
“那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想知道呢。”
连骁插在兜里的手指动了动,因为她没时间了。
昨天比赛结束,她回宿舍大睡一觉。养精蓄锐后,连骁意识到她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
以往连骁想的是,即便这具身体有问题,但她小心一点,谨慎一点,总能隐蔽地查明真相。
然而上轮比赛副本是一个警告。
幕后的人是想告诉她:我知道你有问题,我们心知肚明。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无疑是被动等待对方捉到她的小辫子;如果她采取行动,更是不打自招,默认了她有问题。
太快了,也太猝不及防了。
连骁感觉在梦中跋涉了很久,可醒来现实还是黑夜。她默默望着窗外黑暗里的校园,觉得无形的压力,未知的敌人,像黑暗一样沉甸甸压在她身上。
激烈战斗,情绪大幅起伏,连骁忽然很想吃东西,于是她给自己煮了碗面。
店里剩下的手擀面,加上冰箱里的蔬菜一起,再卧上两个煎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第一口面,连骁流泪了。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熬夜嗝屁就算了,穿成穷光蛋也算了,她只是想回地球而已,却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亲手把自己一点一点推下悬崖。
假如她甘心接受地球沦陷的现实,在这个时代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她就不会面对现在的危机;可要回到故乡,她只有成为机甲兵,也注定踏上死路。
连骁仰起头,不想让眼泪落进面里破坏味道,边擦眼泪边默默哭。
连骁孤身在外很多个觉得坚持不下去的瞬间,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边吃边哭。做饭,食物,这些日常的东西能给她“活着”的实感。
她明天中午想吃醋溜里脊,晚上想喝粥就冒红油的咸鸭蛋,后天想吃炖的黏糊糊软糯的红烧牛筋……
她想吃饭。她想活着。她想回家,哪怕地球是颗没有家人朋友没人等她的荒芜星球。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又填饱了肚子,连骁逐渐冷静下来。
今天的经历不全是坏消息,可以看出隐藏的信息。
连骁起码可以肯定自己先前的推测,她的情况不是个例。很可能之前的地球机甲生都出现过类似现象,所以对面才能如此迅速强硬地作出警告。
也许对面一直未放松过警惕,对连骁的关注比她想象得还要早。
但,对面也并非强横到能决定她的生死。
假设第二地球计划的后裔有问题,军部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允许地球公民报考机甲专业,又为什么在符明光出事后十八年,批准原主入学。
结论是,地球后裔身上一定有这帮人警惕,又不得不妥协利用的东西。
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她的人身安全暂时可以得到保证。
这是连骁唯一值得庆幸的点。
首要任务,确认敌方和友方。
敌方人选连骁有所猜测,弗里达和她负责的二十六处是明面上针对她的敌人。再往深处推,连骁怀疑特卡乔夫将军。符明光失踪和他脱不了干系,可她苦于没有证据。
接下来,不会背叛的友方,赵荔青,顾长风。
可以转化的友方,苏娑罗。
苏娑罗是连骁目前能接触到最强大的存在,实力家世令人忌惮。要是苏娑罗能站在她这边,活下去就多一重保障。
最后,还有隐藏的友方。
连骁按按太阳穴,在晨光熹微中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谢永业,白舟子,符明光。
这几个或被开除或失踪的前辈,是她天然的利益同盟。
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连骁想清楚一些问题,捋清接下来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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