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辅大院,驰杯无在他的西厢阁中瘫了许久,灯火一直亮到天明。
他在想,鹰尔行他杀不得,那就意味着那柄名为“东定军”的刀,依旧悬在他头顶,一寸不落。
上一世,鹰尔行把刀柄亲手递给了景弘,刀尖则对准了他的心口。
这一世,他要在源头拧断那只递刀的手。
东定军,他或许攥不住,但鹰尔行可以。
他要把鹰尔行囚进自己的掌心,一寸寸磨掉爪牙,再一寸寸喂熟,直到那只桀骜的鹰只记得摇尾乞怜。
到那时,东定铁骑的缰绳,自然会顺着锁链,递到他驰杯无的手里。
思及次,驰杯无深吸一口气,撑在扶手上的胳膊有些酸麻,他略显迟钝的捋了捋微微垂杂的发丝。
“廖叔。”
他声音不高,却惊得门外守了一夜的人立刻掀帘进来。
“辅爷。”
廖叔躬下身子待命,抬眼便见自家主子眼底血丝交错,像一夜春雨后的残梅,艳得骇人。
“辅爷,您这是一宿都没合眼啊。”
驰杯无轻哼一声。
廖叔搓了搓手上老茧,劝慰道:“老奴去替您盛碗热汤垫垫,您喝了早些歇息吧。”
驰杯无揉了揉眼角,“不必,今日不去上朝,替我告病,就说我旧疾复发,需静养三日。”
“是——”
廖叔尚未直腰,便听门外一声轻笑,来人步履带风,像把晨雾都掀开了。
西厢帘角被人用扇柄挑起,一抹绯色官袍先探了进来,袍角金线晃得灯花乱颤。
“让我瞧瞧,咱们辅爷这是病的有多重,连早朝都不去了。”
廖叔忙躬身迎上前去,“莫总督。”
莫辞抬手,扇柄虚虚一托,止了老人家的礼,“得了吧廖叔,您再这么哈腰下去,过两年可就真直不起来了,到时候还得我给您递拐棍儿,多麻烦。”
话虽调侃,却带着熟稔的亲昵。
驰杯无仍撑着扶手,闻言只抬了抬眼皮,“你若嫌朝里参你的折子太少,本辅可以多写几本给你。”
莫辞“啧”了一声,踱步进来,折扇半遮唇角,“辅爷真不厚道。”
莫辞:“廖叔,快去给辅爷端碗热汤来。”
廖叔拱手退下。
莫辞两步踱到榻前,绯袍一撩,竟毫不客气地挨着驰杯无坐下。
上辈子,追随驰杯无的人若是排起队,足以绕闽都一圈。这这其中,有大半圈都是蠢蛋滑头,见风就倒,还有小半圈被景弘那条白眼狼给喂肥了胆子,对着驰杯无就是张口反咬。
除了这个莫辞。
细算起来,莫家也算是盘踞闽都的百年大族了,祖上出过三位帝师、两位宰辅,祠堂前的石鼓被雨水冲刷得发亮,连青苔都不敢乱爬。
这个莫辞却是莫家最离经叛道的一位,五岁掷骰子赢遍族中老狐狸,七岁把族谱撕了半页折纸船,放进后院荷花池里——纸船沉了,他却说:“祖宗也不过如此。”
至于为什么能跟驰杯无同流合污?
其实也没什么话本子里才有的助人情节。
不过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罢了。
“不卖关子了,”莫辞收起折扇,一脸正色,“你昨日特意叫我用死士伪装东定军中人去刺杀陛下,如今鹰氏父子就在狱中,是生是死不过你一句话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驰杯无血色未褪的眼角,声音低了几分,“能不能给句实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驰杯无指尖敲了敲扶手,“临时起意,看他不顺眼。”
莫辞挑眉,“就你那墨青,效果那般逼真,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可调不出来,这也是临时起意?”
驰杯无不置可否,只抬手,指尖沾了案上灯油,在桌案上鬼画桃符,面不改色道:“接着猜。”
“得,”莫辞摊开手,打开折扇感慨道:“脏活累活我全包了,辅爷倒是乐得清闲,只怕是我哪天暴尸街头,都不知道是什么死因。”
驰杯无指尖微顿,抬睫凝视莫辞。
他记得,莫辞上辈子的结局,就是暴尸街头。
那时,驰杯无还没来得及去查,脑袋已经被挂在了东定军旗杆上,自然不止莫辞是何死因。
他们两个,一只狼一只狈,全都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垂下眼,难得认真打量着这人一身的绯色官袍,少见的端正,他淡淡道:“什么时候混世魔王也开始杞人忧天了?”
莫辞向后一靠,半个身子躺在席间,双腿高翘。
“今时不同往日咯。”莫辞双手交叠,懒洋洋地枕在脑后,唇角噙着一点油亮的笑,“家中有喜事,我得积德,免得坏了我儿运势。”
莫辞侧过头来,折扇轻敲掌心,“你说你也二十有三了,还不娶个妻?”
驰杯无端茶的手一顿,杯沿在唇畔轻轻一磕,发出极轻的“叮”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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