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
当时荀首已经是中军副帅,所以楚人答应了让荀首的儿子知罃返回晋国。
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
我送别知罃的时候,对知罃说:“您恐怕是怨恨我吧!”
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
知罃回答说:“两国交战,下臣没有才能,不能胜任自己的任务,所以做了俘虏。
君王没有用我的血来祭鼓,而让我回国去接受诛戮,去接受由于自己无才能而带来的失败。
我不是作为战胜者的英雄回国的,而是作为战败的俘虏回国的。您让我这个没有才能的人去接受晋人的怨恨,我回国之后,说感谢你,被我的国人怨恨,这是我这个无能的人战败为俘虏的报应。这是君王的恩惠啊。
下臣没有才能,又敢怨恨谁呢?”
王曰:“然则德我乎?”
我说:“那么你感激我吗?”
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
知罃回答说:“两国为自己的国家打算,希望让百姓得到平安,各自抑止自己的愤怒,来互相原谅,两边都释放被俘的囚犯,以结成友好。两国友好,下臣不曾与谋,你不是为了我而释放我,我又敢感激谁?”
王曰:“子归,何以报我?”
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
我说:“您回去,用什么报答我?”
知罃回答说:“下臣无所怨恨,君王也不受恩德,没有怨恨,没有恩德,就不知道该报答什么。”
王曰:“虽然,必告不谷。”
我说:“尽管这样,尽管你说我们之间无仇无怨,但我还是希望您把您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我。”
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
知罃回答说:“以君王的福佑,被囚的下臣能够带着这把骨头回到晋国。您这个楚国的国君虽然杀了我,我在晋国人的心里也是英雄,也必将死而不朽。
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
如果得不到寡君杀我的命令,而让下臣继承智氏家主,率领晋军与楚军作战,我也不会躲避,竭尽全力率领晋军与楚军作战直到死为止,没有第二个心念,不会手下留情,以尽到为臣的职责,这就是用来报答你的。”
王曰:“晋未可与争。”
我说:“晋国是不会战胜楚国的。”
重为之礼而归之。
我为这些俘虏举行了隆重的礼仪,让智罃返回晋国。
智罃回到晋国后,继承了智氏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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