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衙门口,梅鹤翎撩起帘子时听见几声马蹄声,他俯身下了马车,正见那不记得他名儿的人骑马而来。
二哥没说旁听还有元崎啊,梅鹤翎瞥了马上的人一眼,迈步往衙门里走。
“梅三公子。”元崎下马喊道。
梅鹤翎当作没听见继续走。
元崎又喊:“梅三郎。”
梅鹤翎依旧没搭理。
“梅鹤翎。”元崎牵着缰绳走来。
梅鹤翎顿住脚步,转身有礼道:“原来是元将军。”
“不敢称将军,只是名小将。”元崎作揖还礼。
梅鹤翎抬首,他还是头一回见元崎穿便服,一身黑色劲装,显得胸膛坚挺结实,就是人黑了点。
元崎以为梅鹤翎要挑他没穿官袍的错处,把缰绳交给衙门口的小卒,解释道;“校场操练官袍出汗都湿透了,才换了身衣服。”
梅鹤翎挑了挑眉,“嗯。”
梅鹤翎没再说点什么,转身抬脚便走,元崎有些意外,这回为何这般轻易放过了他?
自打街市闹的一出,他回去便问了跟在身边干事的几个弟兄,他可是哪里开罪了这位梅家的小公子,一问众人皆笑他贵人多忘事,上回一块赛马梅鹤翎也在,骑术稍逊他一筹,拿了第二,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衙门堂里立着个人,身穿的圆领竹青窄袖袍,青梅簪子束发,儒雅地轻摇手里的扇子,听门外来了动静,侧了侧身见二人进来,合起扇面,作揖道;“梅三郎,元右护。”
“季郎。”梅鹤翎还礼道。
“季供奉。”元崎作揖。
“季郎也是来做旁听的?”梅鹤翎上前,挨近季燃问。
季燃眼角微翘,“不是,是做堂记。”
梅鹤翎不太明白地问:“衙门不是有专事堂记的吗?”
季燃温声说:“承蒙皇上信任罢了。”
梅鹤翎转眼便通了,合掌道:“这差事给了季郎倒是适合不过。”
季燃与梅鹤翎在京四家算同辈,季燃年长他两岁,自小起便有些才名,七岁作词名动京城一时,十三岁入翰林院作了供奉,才情了得,同辈里,梅鹤翎唯独对季燃颇有好感,与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家公子比起,可是云泥之别。
押送温离的囚车从人烟稀少的僻静道往大理寺走,毒辣的太阳在人的身上生生刮削着皮油,打铁的大汉赤身胳膊歇息在阴凉处,囚车驶过时,他凑热闹的多瞅几眼。
温离一脚曲膝,手肘搭在膝盖,颈间洁净光滑不见汗雾。
“你与他们谁有仇?”温离几步走到赵思霆边上,阴沉地俯视蹲在墙角的人问。
赵思霆不解温离突然转变的态度,黑影像是剥去皮相的白骨,一股森然诡异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咬牙不惧道:“都有!”
“你倘若有冤,便交代清楚,兴许还有翻案的机会。”温离有意地提醒道:“三司会审要提我,势必会问出些别的。”
赵思霆懂他的意思,要想活着出去,他便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莫要错失了机会。
“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我长话短说。”赵思霆眼神逐渐深邃,“监察御史秦尧弹劾季伯丘受贿,当时负责案件审理的是大理寺,御史台从旁协助,在下惭愧,便是曾经的御史大夫。”
“弹劾前两日,有一封挂着御史台木牌的信件送到我手上,只有属地没有署名,信里陈列的是金家在长水三城逼迫当地百姓私采黑金一事,看完我心有余悸,此事重大,还是先寻了秦尧来辩个真假,商量个对策才行。”
“秦尧的意思是按兵不动,金家背后是皇太后,必须要探清虚实一击致命,这与我所想不谋而合,紧接着第二日又收到一封信件,这次是以血写满了数千人名字的血书,我甚为惊恐,立刻就去找了秦尧商量,决定明日早朝由秦尧出面弹劾。”
“万万没想到,秦尧弹劾时改变主意,只是弹劾季伯丘受贿,对于金家以及长水黑金的事他只字未提,我思前想后打算问个明白,秦尧却三番四次避开我,我怕他有难处,便没再寻他。”
“季伯丘的受贿案证据来的很是蹊跷,不过两日便把案件审理好递交给了刑部复核,流程走的畅通无阻,我便怀疑其中大有文章。”
赵思霆攥紧拳头,被他啃咬的指甲参差不平,陷进肉里溢出了血,怒火快要崩出双眸,恨道:“季伯丘趁我当值,掳走了我母亲和妻儿关在了京西街的宅子,我以为他是因为受贿案恼羞成怒,未想到他与金家的黑金买卖有联系,他要挟我,要我把证据交出来,我不给他便将我老母亲活活打死了!我……”
温离脸上的阴郁散了,静静地瞧着眼下的人,赵思霆咽喉涩道;“我亦是迫不得已,为保妻儿才将第一封信交了出去,后来他去了合州,金家就派人过来盯着,把收受的贿赂都藏在京西街的宅子里,要我全家给他们守着这脏钱!”
“结果害了自个进牢,妻儿的命还捏在金家手里。”温离替赵思霆把话说完,他半蹲小声问:“血书呢?”
“秦尧。”赵思霆压低了声音,微微沙哑道:“不知我的妻儿可还安好,我今日同你说这些,是拿了我妻儿的命做赌注。”
“这一堂的三司会审,审的别有用意,如果景安王爷估摸没错,会审官里没有京四家的人,你有机会。”温离算是安慰,“那人摆好了戏台,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囚车走得慢,温离忽然记起昨日街市的喧嚣,禁军不按章法带他游街示众,想必是有人指使,借“外臣”来博百姓的眼球。
他思绪很乱。
当他在狱中见到琉火,他便知道事情出岔子了,并且琉火有事瞒着他。
他立即反应过来,天下没有那么凑巧之事,琉火为何会杀掉恰好与赵思霆有仇的几个人,很有可能是因为赵思霆曾经出于某一件事开罪了京四家,而这一件事便是他们活不久的原因。
推翻景司沅所言,摄政王并不介意得罪京四家,甚至密谋利用皇太后设下的圈套反将对方一军,不惜赔掉琉火,为的是黑金。
那么,一年前摄政王便知晓季伯丘与金家私采黑金买卖的事,而秦尧临时改变主意很有可能是授了摄政王的意。
这些皆是温离的猜测,但有一点似乎便能将它们石锤,那就是路线。
他游走世间,走走停停,记不住人却记得住每个地方,南晋距离江灵最近的是京安二十三州的长水三城,按理说甩开追兵往这条路线走是最快的选择,不过琉火却挑了另一条偏远的路线,从江灵后方绕了半圈进入南晋地界,走黔渡十九州,他是有自己的图谋,要途径合州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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