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嚼齿嚼恨道:“押送死牢,择日当众剔骨,以儆效尤。”
梅长仁忽而气血贯冲顶门,一刀猛刺尸首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听见后方老幺唤他祖父,他迂缓微微侧过身,众人里一人步子急促,模糊不清。
老眼昏花啦,望不清我乖孙啦。
梅长仁骤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丹田处的那口气息长舒天地,仿佛一声释然的叹息。这具年迈古稀的躯体在惊声和呼喊里坠进风雪,素白抚去他沧桑的面容。
梅鹤翎一声惊喊,撞开挡在身前的铁甲,被脚底经过的死人阻得磕磕绊绊,他扶起祖父沉重的双肩,接过那双被刀柄磨得厚茧难消的右手,不停地唤祖父。
景司忆也被绊得踉跄几步,俯趴到冰冷的地面,他挪膝靠近,接过又厚又粗的手掌,一声声唤着老将军。
老将军不看他们,只仰面望着落雪的穹天,他听见了呼唤,他十指颤抖地握了又握,竟如何也握不住了,嘴里念叨着记在心头一辈子没忘过的话。
“不负平焱,不负平焱……”
景兴,字平焱,乃南晋开国皇帝之名。
——
温离策马沿北上官道把追兵引离京城。左安率数十名金吾卫穷追不舍,一路尾随至此。
温离陡然勒马,后头追来的马蹄声也渐停,他调转回身目光探去,面色如纸,喉中嘶哑道:“回去吧,回武朝去,你们注定要败。”
他猛地一阵咳嗽,及时以袖掩口鼻,料峭的春风擦得他人要似衣袍般翻飞,腕甲遗落在了校场,白玉的手腕滑露在外,和那飘扬的雪一样单薄。
左安不语,夹马腹一点点靠近。
温离余光一直觑着,见此一甩宽袖严声警告:“别过来,我患了时行。”
左安双眸微敛,明显迟疑,他扥住缰绳不前,疑声道:“时行?”他眼光移向温离旁侧的老人。
温离察言观色,不肯放过一丝机会,虚弱说:“对,否则我怎会逃命时还带着军医。我这时行烧得厉害,冷风也降不得一星半点,若不及时医治,怕是要,”他咳声真切,“怕是要一病不起了。”
按沈璞当夜所述,金吾卫当中确有时行爆发,应与他病发时症状相似,此事干系金吾卫军心,左安不会不知消息,该是相信他真患上了。
左安果真知晓此事,这时行来势迅猛异常,根本查不出是因何而起。第一个染病的金吾卫前夜便病入膏肓,气绝身亡,紧接着陆续出现疑似症状,这才引起重视。尹卫故此不得已提前围攻皇城的日子,时行爆发易乱军心,军心不稳,这般的金吾卫愈发不堪重用。
“那你速与我回去,将军自会寻更好的大夫替你医治。”左安不论信是不信,要温离随他同回将军身边才是此行目的,所以他放走了校场禁军去攻下北门,只顾眼前这位不省心的。
温离还不断寻着借口,“时行转播极快,我近不得人身,况且这老大夫说了,时行诡异,尚配不出可用的药方,我倘若转染给你,再染给了将军,得不偿失。”
左安最重宁青泽,即便如此,将军的命令亦是摆在第一位的,他不能眼见将军所要之人近在眼前,却将之放走,“你找块干净的布蒙住口鼻就是,我见你一面可谓历经危险,错过这次,再要请你只会难上加难。”
他撕扯自己的衣料,叫温离死心道:“纵然你死了,你的尸体我也得带回去给将军过目,所以你还是少给我找麻烦,要你命的那一箭这次是射偏了,下一次便难说了。”
温离微偏头朝老军医使了眼神,正当要扬鞭再逃,只听闻隐约的窸窣声,片刻渐成轰然之势,闷重声整齐踏地,似重甲铁蹄奔腾。他抬眸看向左安,凝神静听,左安神色骤变。
地面碎石跳跃,草木摇晃,连着风雪也受此雷鸣声侵扰,在半空中乱做一团。左安知道再不撤恐此行有去无回,匆匆睹了温离一眼,打马转方向奔离官道换小路离去。
温离痛地缓缓舒气,那雪花就这般飞进温热的舌尖,也在这一刹那根久绷的心弦得到了放松,他听见千钧止步,马啸山林,似望眼欲穿之人此刻就在雪幕间。他双眸起雾,径直落马,终于再听到朝思暮想的那一声。
“卓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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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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