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着净袜踩上毯子,抬眸只见梅鹤卿一人,左右不见别的人影,他也不拘礼数地问:“阿离伤势如何?”
话落,房外有侍女叩门,“二爷,奴送茶点来了。”
“进来。”
侍女四人鱼贯而入,两两分开,一边负责外室的茶点,一边负责内室的茶点。裴逸见此,方知里边还有人在。
“内子昏迷数日,昨日才缓缓醒来,此刻不易会面便隔折屏垂帘静听,无碍罢?”梅鹤卿挥退侍女,试问道。
侍女陆续退出书房,裴逸端盏捂手,不介意说:“皇城之变中温离功在头等,功臣身负重伤自要好好休养生息,何况我此番来访也无关温离,而是在你。”
梅鹤卿勺捣滚沸的茶水,闻言动作便停,他满腹疑惑看向裴逸,道:“发生何事?可有在下能帮上的忙?”
“自然。”裴逸快速说:“事关陛下。你近来不曾出过府门?”
“不曾,自抱我家兰儿回来,便一刻不敢松懈地守着。”梅鹤卿给自己斟了杯茶,晾着,“我犹疑内子发热与春疫有关,故而不敢随意进宫去,连议政堂的国政要议也无法出席,裴大人应该懂的。”
内室里,温离把扇竖摆茶案边,抿茶聆听,方道:“行云,莫不是宫里出了事?”
裴逸微偏身朝内室,神情严峻道:“陛下性命垂危!外头一连串患疾之人也是如此!”
“缘何?”温离应声急切,咳声骤起,他压抑喉间冲动,继续说:“我听闻林大夫已经试过药方了,眼下大有起色,何故还会这般严重?”
裴逸放茶,道:“此事蹊跷得很,这药方子于一部分百姓而言是良方,我来梅宅前先跑过一趟阆居,我见那位林大夫起色亦是渐好,能进食进药,可!可换作另一部分也同样身患春疫的百姓来说,它就似那毒药,直直催命去的,药效迥然!连,连陛下也未躲过一劫!”
梅鹤卿眸色微微凝重,“皆是春疫,不可能产生两种截然相反的药效,恐怕是遭人调了方子。裴大人未查出痕迹?”
“查出便不会来这了。”裴逸蹙眉说:“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他们煮药的方子全反复对了好几遍,皆无错处。宫中掌药的换有三回,次次由太监尝毒试药,也无中毒反应,事到如今不敢再喂药于陛下了。”
“医官给陛下诊脉后怎么说?”温离转了一面茶盏。
“症状没有丝毫变化,是春疫无疑,他们称是疫变,较之先前的更棘手难缠。”裴逸道时眸子微敛。
“裴大人信吗?”梅鹤卿呷口散了些热的茶水。
裴逸神情显然是不信,“即便是疫变,药方也是同理的,不至于救命良方成为催命毒药。”
“正是如此。陛下的汤药定然断不得,百姓安危也容不得拖延。裴大人能在此紧要关头寻我,这份深信不疑我自是不负,眼下便有一计策,只看大人试或不试。”梅鹤卿轻吹茶沫,再抿上一抿。
裴逸无论何时见梅鹤卿,此人面上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不禁道:“裴逸洗耳恭听。”
梅鹤卿扶袖撂下茶盏,肃然危坐说:“从所谓身患疫变的百姓中挑出十名送去阆居,由林大夫携护院亲自熬煮监护,或生或死只待结果一出。期间任何外人不得出入阆居,包括禁军和裴大人,你看如何?”
裴逸脸色渐沉,他质疑问:“少卿是要拿无辜百姓试药?”
“裴大人,”内室传来茶盏轻磕的声音,温离齿间夹寒说:“你怎能这般想鹤卿,眼下无良方对症下药,如此就老方子一试兴许有迹可寻,那头陛下性命垂危可等不得多久。”
他起身绕过折屏,以扇挑帘,素衣白袍现身,眸光幽深直视裴逸,“再者,各处药铺医馆,收难的木棚,百姓不计其数,鱼蛇混杂一块,最易给有心人可趁之机。或许裴大人几日来诸事缠身,焦头烂额忘却了一事。裴大人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张时岂所抓的,京城中的武朝余孽尚未拔除干净,想来这二者间难脱干系。”
裴逸两眼追随温离至书案对面,看白衣落座,“但这分明就是试药,本知此方对其症患疾之人无效,甚至加重恶化病情,明知不可为还叫他们以身试险,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那你大可不用鹤卿的法子,尽管等死就是。”温离面色不豫,“医官无能,要想查出是疫变还是人为,只能如此。”
苑里雨声渐大,天似砸豆地一个劲儿落,打在翠绿的生机里,也打烂了京街上的梨花,碎在了满城的风雨里。裴逸犹豫再三,一口答应下来,伞也不由侍女撑随,闷头冲进雨幕蹬上车厢,立刻着手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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