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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与子偕老十（第4页）
温离二人是跨步子走回来的，没骑马的白夜和沙月快，回到府上，夜已经暗下来，长廊下陆陆续续点亮了灯笼。温离拍着肩头的雪，在廊子碰见了白夜，便叫着去厅堂一趟。
“信来了。”
孤华觑见主子由宽袖里又取出一张叠成方块糕点大小的纸，拿给了白夜。
白夜拆开折痕，短短的一列字，一目了然，“大将军这是把在玄都的突厥军逼出来了。”
“嗯，沙月回来了吗？我们要商量接下来的事了。”今日的确来消息，温离有意要与祁琰聊两句，不过最后还是作罢，偶感没有这个必要，道不同不相为谋。
话音刚落，沙月出现在厅堂的门前的廊道，正迈着步跨进来。
“沙月哥，主子刚问你上哪去了，你就来了。”
“回屋换了身常穿的衣衫，”沙月重新整理过衣冠，令手底的铁骑将甲胄和惯用的刀拿去工匠处保养，保持刀刃的锋利，“公子找我何事？”
白夜把北边送来的信传给了沙月，示意看信。
温离说：“玄都的兵撤了，陈雲应该早我们一段日子收到了消息，眼下国都空虚，他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势必近期会发兵拿回来。我们的空闲日子要过去了。”
“将军攻势太猛，加上这群胡人一路南下，在与北楚的交锋中就俨然折损不少，难抵得住铁骑的攻势，再用不了多久，这场仗就能结束了。”沙月把信搁在桌面，“我们要抓紧启程，抢在陈雲出兵前，将他们堵死在易州。”
白夜有所顾虑，“可是，陈雲手底还有多少兵马，我们不清楚。”
温离眸子一动，“既然大哥都来了，就顺便借点兵用一用。”
只是这么一来，他很可能就赶不及回去过年了。
******
深冬时节，雪下得尤其大，曾经苍郁的山谷银装素裹，一眼望到尽头皆是白茫茫，一点绿意也寻不到。冷冽的寒风咆哮地回荡，撞在山壁上，撞落了无数的积雪。这个时候的耳边只剩山谷的怒吼，眼里只能看见白色，要往北去，且不用绕远路就剩这一条路。巴尔吉奇要领着他的勇士穿越它，与被铁骑打散的其他部族汇合。
南晋的铁骑来得太快，在他们仍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悄无声息打掉了他们的后背，致使他们现今被困在山野里，找不到可以突围的任何一个方向。
巴尔吉奇的军队也与铁骑有过数次的交战，无疑以惨败告终，他们以速攻打下北楚半座江山，已不是初战的时候，现今的勇士们没有了一开始的精力和勇猛，久战使他们疲软，要战胜才入战局的铁骑，首先是要将剩余的兵力集中，也许还有一战的可能。
山谷的风如同滔天的巨浪，扑在他们身上，双腿仿若拴了沉重的石头，难以抬脚。
巴尔吉奇抬声鼓舞着勇士们前进，声音搅在风里，眨眼间消散了，他吃了满嘴的风雪。
山谷越狭隘的缝隙，风的流速越快，山壁上的积雪掉落的越频繁。起初巴尔吉奇还留意着，担心会有铁骑的埋伏，而后随着砸落的雪渐多，他只当是风在作怪。
他又一次仰头望着山谷的顶端，一大片积雪当头砸了下来，他以为砸在脸上的依旧是雪，岂料周遭的士兵陡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猛地转身，后方的队伍已经被滚落的石头死死压在了雪地里，温热的鲜血溅得四处都是，滴落在雪白里像中原绽开的梅花。
他脑子里充斥着风声和哀嚎，慌张中他拔出弯刀，可惜丝毫没有用处，弯刀如何能顶得住落下的石块。他立即脊背贴着山壁，在混乱中往前挪着脚步。不知过多久，落石的动静消失，他还未能庆幸，山谷的另一边雪幕下出现无数的人影，他们骑着高大的马，马背上坐着身披铠甲的人，就在离他不远处猛然亮起了长刀，划破了风雪冲他们杀来。
梅鹤琅在山谷等候多时，如他所料，残余的敌军不可能再走马道，因为那样目标太明显，就形如一个个靶子，所以为了避开他们，这些敌人选择步入山林，既能隐藏踪迹，又能缩短脚程。
巴尔吉奇能想出这个办法，梅鹤琅当然也能设身处地联想到。
马的鼻子喷洒着热浪，仿佛就在巴尔吉奇的面前，他赶紧快速上马，调头要往回跑，发现地上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和石头，退路已然被堵死，他眼下唯有直冲，奋力逃出铁骑的包围。
梅鹤琅将围剿的地方选在山谷，就是没打算放敌人离开，他手持银枪，冲在前锋，一枪打下了马背上的巴尔吉奇。敌军慌了，出的招式混乱，他接下两招直接刺穿敌军首领的胸口，马驮着他，尸体挂在锋利的枪尖上，一路推过去，扎进了敌人堆里。
残余的敌军对于铁骑而言微不足道，如同拿着扫帚清扫腌臜那般容易轻松。梅鹤琅一甩枪，尸体便甩飞出去，砸进了挨乱石砸死的尸首上。
他勒停马，睨着快要结束纷争的战场，抬手抹了抹溅在眼角的血渍，已经风干了。
“一炷香清理战场，不留活口。”他骑马定在原地下令。
走出山谷，铁骑中负责传信的驿兵送来了一封来自兴州的信。
梅鹤琅下马，将长枪抛给亲信拿着，接过信拆开一看。
温离要向他借兵，说是要彻底解决易州的麻烦。
他知道温离口中所指的易州麻烦是谁，“回复他，易州城郊见。”
他既然来了，不如就将困在眼前的事彻底解决。
******
兴州城内夜里忽然亮起无数的火把，照得城中一个角落如着火般亮堂堂的。这异样的动静很快引起了祁琰的注意，他本要更衣躺下，为了查明情况，穿回衣裳，加了一件大氅，叫上五六个官兵循着火光找过来。
他心知那方向正是铁骑练兵的地方，心道这么晚了，是要做什么，可别又整出什么事来，弄得百姓不得安宁。
他是骑着马来的，距离越近，火光越明亮，路上习惯了黑夜的双眼，恍惚间有些不适应。他在三四步开外下马，拿过官兵手中的灯笼走近，看见士兵排列整齐，每一个人都穿上了这两月保养好的铠甲，刀挎腰间，抬头挺胸地聆听着那位沙将军的训话。
这场面，是要出城打仗去了吗？
如若不然，怎么深更半夜还披甲执锐，整理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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