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差没把他坑死了吧。
除了对月薄之,我对谁都是铁石心肠。
但铁横秋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了:在月薄之的视角里,我可是对何处觅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老好人呢。
算起来,在月薄之的认知里,我已救过何处觅的命两回。
一次是在栖棘秘境,一次则是在流觞居密室。
铁横秋虽然有些懵懂,却也听出了月薄之的语气里仿佛含着不满。
铁横秋便故作不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们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去参加大比,夺得净时莲心,为你解蛊,实在不应该旁生枝节。”
月薄之冷冷:“你知道便好。”
铁横秋暗叹: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啊。
也是,总不能是为我吃醋吧!
“那你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节外生枝?”月薄之眼眸微眯。
纱帐被夜风掀起一角,漏出一丝寒意,如一片刀刃,贴着铁横秋后颈游走,叫他即时汗毛倒竖。
铁横秋心胸骤然一窒!
这气息……
绝对不会错!
铁横秋暗暗咬紧牙关:是杀意!
月薄之看似慵懒地倚靠在引枕之上,可周身却弥漫猎豹蛰伏草莽时的危险气息。
这矛盾至极的气场,恰似一团杂乱无章的乱麻,将铁横秋的思绪紧紧缠绕,搅得他头脑一片混乱:我那句话说不对了?
怎么突然引起他的杀意!
而且……这杀意,是针对我的吗?
还是……
他的心突突跳起来。
无论是什么原因,总归月薄之的杀意都是可怕的事情。
铁横秋肌肉紧绷,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该如何平息这尊大佛突如其来的怒火。
他咬紧牙关,指尖掐进掌心。
他需得说点什么,既要表明忠心,又得不着痕迹地试探——
铁横秋蓦地抬眼,说道:“我决意去探寻血偃之事,并非为了和何处觅之间的人情。”
“哦?”月薄之似不信。
铁横秋弯唇一笑:“我只是记得,你说过要宰了那个偃师做人皮灯笼。”
月薄之神色一顿,喜怒难辨。
铁横秋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对不对,但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了。
铁横秋抿了抿唇:总是这样被动,不是办法。
他咬了咬牙,像是赌博一般:我必须要主动一些。
尽管……会有风险!
他咬了咬牙,熟练露出那副虔诚态度:“但凡月尊想要的,我都想奉上。”
月薄之不语。
纱幔被风撩得忽起忽落,月薄之半张侧脸便浸在时明时暗的灰影里。
那影子像团化不开的墨,顺着风缓缓漫过来,浸透了铁横秋的口鼻,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赌自己说的话是否取悦了月薄之,还是因为蓦然逾矩而引发不满。
铁横秋总是自矜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屡屡在月薄之面前失灵。
连对方喜怒都揣度不出。
纱帐被夜风掀起又抛落,月薄之垂在引枕上的指尖始终未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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