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说不清。
只不过……
即便是那样,月薄之的转变也的确太突兀了。
明明前几天还冷若冰霜,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可转眼间,却主动邀他同榻而眠,亲口许下道侣之约。
这太蹊跷了。
蹊跷得……就连他这样痴恋月薄之的人,也不禁生疑。
铁横秋想起了什么,问汤雪:“你说过,前日我们被柳六逼至绝境的时候,你曾用玉简跟薄之求助。他却叫我们自求多福……”
汤雪残存的右手下意识揪紧了被褥,半晌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前日他才对我见死不救,今日却与我这般亲近,我的确是……”铁横秋顿了顿,选择一下措辞,才说,“略感惶恐。”
汤雪忽然别过脸去,:“惶恐……自然是惶恐。”残存的右臂在锦被上抓出凌乱的褶皱,“虽说你总十分恋慕他,但我也不曾见你因为他而欢喜过,总是惶恐居多。”
铁横秋发现,这个总是温和待他的师兄,一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变得极端固执。
汤雪总是一边表达出对月薄之的嫉妒,却一边否认着铁横秋深爱月薄之的事实。
他总是说,月薄之那样高高在上,你们几乎从无交集,你何以爱他?
你爱他,不是爱那轮月光,而是爱那轮月投射在你眼里的影子。
等你真正触及那轮明月时,才会明白——
月本无光。
既不皎洁,也不圆满。
不过是块阴冷晦暗的顽石,布满疮痍的坑洼。
因皎洁月色而生的爱慕,当真不会在看清月之真容时,烟消云散吗?
——这彻骨的怀疑,流淌在月薄之的思绪里,化作他恐惧的源头。
而此刻,他披着一层汤雪的面具,紧紧盯着铁横秋,仿佛在审视他。
铁横秋微吸一口气,也有点被激起来气性了。
他毫不退让地迎上那道视线:“照你说,我对薄之,根本算不得爱?”
汤雪唇线紧绷:“真爱和仰慕,你果然分得清吗?”
铁横秋忽然觉得疲惫,懒得同他争辩,捏了捏眉心,道:“照你说的,薄之对我,也不是真心。”
月薄之呼吸一滞,也忘了自己此刻是“汤雪”,登时反驳:“我没有这么说!”
铁横秋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汤雪会这么回应。
在他怔愣的当下,汤雪紧紧抓住了铁横秋的手。力气之大,完全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
铁横秋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汤雪。
汤雪声音嘶哑:“我最后问你一次,拼着我对你这些实实在在的温情……问你一句,你选我,还是月薄之?”
铁横秋越发震惊:“汤雪,你在说什么?”
“如果要我看着你成为他的道侣,靠着怜悯施舍苟活,我做不到。”
汤雪流露出一种摄人的偏执,这偏执是铁横秋不曾在他眼里见过的。
可诡异的是,又觉得分外熟悉。
汤雪气息微弱,却字字如刀:
“若你执意选他,不如让我现在就断了这口气。”
铁横秋很震撼,很犹豫。
也很疑惑。
汤雪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疯魔了?
铁横秋仿佛站在一面突然碎裂的镜子前,碎镜折射出千万个扭曲的汤雪——有的在笑,有的在咳血,有的在煮茶,有的……像是某个他心念里模糊的影子。
雪光映在汤雪脸上,将那抹偏执照得更加刺目。
他残存的右手徒劳地抓向铁横秋衣角,铁横秋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汤雪指尖一顿。
铁横秋心中陡然腾起愧疚。
但他看着汤雪的时候,却发现汤雪好像并不失落。
汤雪已收敛了所有癫狂,正用仅存的右手细细抚平左边空荡的袖管褶皱。
那从容的模样,仿佛方才以死相逼的偏执只是场幻觉。
汤雪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笑:“看来,你做出了选择,甚至没有多少犹豫。”
铁横秋抿住了唇。
突然,一阵朔风吹过,猛地将窗扇拍合。
将窗外雪光遮蔽,屋内骤然陷入昏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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