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横秋刚要迈步前往地牢,却见古玄莫的残识猛然一滞。
那道黑影剧烈震颤,瞬间如泡影般彻底消散在虚空中。
铁横秋心中一跳:残识若因灵力耗尽而灭,本该像油尽灯枯的蜡烛一样缓缓熄灭,断不会这般突然溃散。
这情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有人隔空施法,强行击碎了这道残识;要么,就是古玄莫自己主动引爆了这缕神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指向了同一个源头:月薄之醒了。
铁横秋轻抿薄唇,随手拢了拢松散的寝衣领口,佯装漫不经心地起身踱向书柜。
这场景若叫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在禁制森严的魔宫深处,在这本该存放上古魔典的书架上,竟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百册坊间话本。
那些被翻得卷边的旧书页泛着温润的黄色,有几册连封皮都快要脱落了;旁边却堆着几摞崭新的话本,油墨香气犹存,显然是近日才从人间搜罗来的新货。
铁横秋随手拿起一本,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不多时,殿门响起声音,一袭皎若霜雪的白衣飘然而入。
铁横秋头也不抬,只当不知。
月薄之来到他面前。
铁横秋缓缓抬头,与他视线相对。
月薄之还是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美得动魄惊心。眸底似藏深雪覆覆的远山,寂寥中自生一股清绝之气。眼波微动时,如银鳞泛泛、雾锁寒江;凝神看来时,更是如剑锋凌厉,明明那般危险,却又叫人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从前铁横秋一瞥惊鸿,只要看到这双眼,就会心如鹿撞。
此刻的他,也是心跳不已,但主要是因为紧张心虚。
铁横秋拿不准,月薄之到底知不知道古玄莫来过的事情。
但他也只能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不主动开口说话。
铁横秋将目光重新投放在话本的纸页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能感觉到月薄之的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那视线如影子一样把他全部笼罩。
从前他们之间,都是铁横秋负责打破沉默的,如今他不肯承担这个责任,任凭这沉默在两人之间风化成一片难堪的荒漠。
这一回,终究是月薄之先上前一步。
他抓住铁横秋的手,说:“这个话本可合心意?”
铁横秋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才刚看两页。”
“嗯,你喜欢的话,我让魔侍再搜集些来。”月薄之握着铁横秋的手,语气散漫似闲话家常。
铁横秋悻悻看着月薄之:“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月薄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儿,是我们的家啊。”
铁横秋一怔,“家”这个字,对铁横秋而言其实也有着同等的诱惑力。
他和月薄之,也都是无家可归漂泊百年的孤独人。
然而,铁横秋缩了手。
却在指尖相离的刹那,月薄之幻化成了汤雪的模样。
看着这面孔的陡然变化,铁横秋一时怔住了,缩手的动作也僵住。
汤雪那双含笑的眼注视着他:“你看,若是换成这张脸,你就不躲了。”
铁横秋一时没来得及回答。
汤雪的模样又变得恶狠狠起来:“你果然已移情别恋!”
铁横秋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得后退,但因为坐在椅子上,却也退无可退,背脊硬生生靠在椅背上。
素来温润的汤雪,此刻脸上带着浓烈的怨恨:“你根本不喜欢我啊,你从来没爱过月薄之。你爱的是一个幻想,一个执念……你真正喜欢的,就是汤雪这般的郎君。即便如何自欺欺人,事实就是这样……”
铁横秋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话语他太熟悉了:当年汤雪也曾这样一字一句地质问过他。只是他从未想过,汤雪连声吐露的,原来都是月薄之深埋心底的不安。
汤雪又靠近了些,眨着那双湿润的眼睛:“你不爱月薄之,你爱汤雪……”
铁横秋道:“这事儿连我都不曾想过,你倒言之凿凿!”
汤雪冷笑一声,眼中水光化作寒冰:“这还要想吗?月薄之对你千般疏离,你反倒百般纠缠,不离不弃。但一旦汤雪之事揭破,你就要弃月薄之而去了。在你要逃离月薄之的时候,却奔向你和汤雪放纸鸢的地方……这还不足以说明,月薄之和汤雪在你心中,谁轻谁重?”
这话乍听起来,还颇有道理,弄得铁横秋一时都怔住了。
铁横秋本就没厘清汤雪的温柔、月薄之的残忍和自己的痴迷,如今被这番话一搅,脑子越发成了浆糊。
铁横秋的沉默在空气中凝固,而月薄之的眼眸却渐渐暗沉下来。每一个呼吸的间隔,都让那双眼睛里的温度更低一分。
铁横秋无意识的迟疑,在月薄之看来,已然是最残忍的答案。
月薄之的眼眸黯淡如将熄的灰烬,唇角却勾起一抹明亮到刺目的笑容。
“呵呵,原来小横秋喜欢的是我啊,那太好了……”汤雪垂首,柔若无骨地伏在铁横秋肩头,“你既喜欢汤雪,我就是汤雪。”
铁横秋僵硬地低头,看着这个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
汤雪翩然起身,如当年百丈峰上那般,行云流水地煮水烹茶。铁横秋怔怔望着他挽袖提壶的侧影,恍惚间再次看见晨雾中雪峰上煮茶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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