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她明白,即便对亲生父亲,陆呈辞也未必全然信任。他一步一步,皆是在为自己谋划前路。
其实那日父亲曾对她说过这样一番话:“陆呈辞既已决心争夺权位,他接近你,或许意在拉拢沈家之势。他们早已看出,沈家圣眷渐衰,迟早为皇上所不容。”
“因此,他欲借沈家之力襄助自己。沈家为官数十载,根基深厚、能人辈出,族中子弟皆是人中龙凤。而他不过是个刚刚认祖归宗的世子,在朝中既无实权,亦无党羽,孤立无援。放眼京中权贵,唯有沈家最为合适。”
“人在困境之中,总会想抓住一根浮木求生,他亦以为,沈家或许也会将他视作一线生机,愿与他彼此依托。”
当时沈识因听闻父亲这般推测,第一反应便是:陆呈辞绝非如此之人。两年前的那段纠葛,他始终未曾忘怀。即便陆呈辞如今对她情意不深,他选择接近她,多少也因着旧日缘分,以及她曾许下的承诺。有这一份人情在,沈家……总不好断然回绝。
而今陆呈辞的种种举动,也印证了他确在一步步谋划自己的前路,而沈家,亦在他的棋局之中。
但平心而论,沈家如今处境艰难,若能彼此扶持、共渡难关,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马车不多时便在一处院落外停稳。沈识因下车抬眼,才认出这是陆呈辞的别院。
陆呈辞牵起她的手朝里走去,温声道:“这院子我近日又命人重新收拾过,如今一应俱全。还特意聘了两位手艺极好的厨子,待会儿便让他们做些可口菜肴。”
沈识因四下望去,但见院中陈设果真与从前不同,更添几分雅致精心,显是用了心思布置。
她随陆呈辞步入房内,一股暖意顿时迎面袭来。屋内早已燃了好几个暖炉,炭火正旺,将整个房间烘得暖融如春。沈识因只觉周身寒意尽散,不由轻叹:“还是屋里暖和。”
陆呈辞牵她至桌前坐下,斟了一杯热茶递入她手中,温声道:“自然,这些炉子我一早便命人备好了。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沈识因接过茶盏,轻啜几口,暖意自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此时陆呈辞唤来小厮,吩咐厨房准备膳食,继而又从旁取过一个精巧食盒,置于桌上揭开盒盖,道:“这是我请人排队去买的。上回你说喜欢那家的糕点,我一直记在心上——正是先前江絮送你的那一家。”
沈识因没料到他竟这般细心,拈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顿时感觉口中溢满甜香,她弯眼笑道:“陆呈辞,谢谢你,如此有心,我很喜欢。”
她说她很喜欢。
他望着她晃了下神,也取了一块,尝了一口道:“同我何须客气?不必言谢。”
沈识因瞧了瞧他手里的糕点,轻声问:“你之前不是说不爱吃甜食吗?”
他回道:“是不爱吃旁人买的甜食。”
不爱吃江絮买的。
沈识因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只听他道:“从前流落在外时,日子很苦,时常觉得嘴里发苦,许是心里太苦,连吃什么都尝不出滋味。”
“后来有一回,我在别人迎亲的队伍里抢到一把喜糖。那时觉得,那糖怎会那般好吃,那般甜,仿佛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吃完之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连心里都透着甜。”
他眼底掠过一丝怅然:“自那以后,我便渐渐喜欢上甜食。偶尔心中郁结,或是奔波疲惫时,吃上一些,便觉得又能缓过来了。”
他曾听人说,只有心里甜了,嘴里才会甜。他想,若是嘴里甜了,是不是心里也就甜了。
沈识因静静听他说完这番话,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他从前过得那样苦,却依旧从内至外都保持着坚韧与清明,是多么不容易啊!
她轻声道:“你说得对,这或许就是许多女子都爱甜食的缘由,我们所渴望的,本就是甜蜜美好之物,也盼着自己的人生与将来能顺遂圆满。”
她声音更轻了一些:“女儿家的心思总是细些
,那些由甜而生的喜悦,正如你现在所言这般。”
陆呈辞凝望着她,只觉得她如今越发愿意在自己面前吐露心声,尤其是那双嫣红唇瓣,每每轻启,皆娇艳动人,叫他移不开眼。
他瞧着瞧着,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慢慢靠近。
她察觉他的气息渐近,连忙起身道:“药箱在何处,我帮你看看伤。”
他不禁僵在原地,摸了摸发热的耳朵,指向不远处的柜子。
她走过去打开柜门,取出药箱,待转过身,却见他已经站起身开始脱衣服。
脱衣服……
她微微一怔,眼看他将上衣褪下,又伸手去解下裳的系带,急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呈辞动作未停,只低声道:“腿上也受了伤,位置偏上些,需得褪了衣裳,才好上药。”
位置偏上些……
那是哪里?
沈识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他,他也望着自己。二人目光相接,仿佛同时想到什么,顿时脸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大肥章来啦!
小陆真是为了吃上一口饭绞尽脑汁,哈哈哈[空碗][空碗]
第32章
沈识因与陆呈辞皆已成年,于男女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毕竟他们早年曾有过一段痴缠,虽然后来沈识因忘记了,但随着年岁渐长,加之家中嬷嬷亦曾隐晦提点,她对此并非全然懵懂。
因此当陆呈辞说出“位置偏上些”这句话时,甫一对上他的眸光,她霎时就想到了那私密之处。
而陆呈辞也当即读懂了她眼中意思。自寺庙一别两年期间,他并非未曾念及那些缠绵,毕竟一个成年男子,既已尝过云雨之味,难免会在某些时刻生出难以自持的悸动。
所以这两年来,他常常梦到她。
而这段时间每每相见,那份压抑不住的冲动便如野火燎原,灼得他饥渴难耐。这是欣喜、是兴奋、更是身体本能的渴慕,教他只想要贴近她、亲吻她、拥抱她。
上一回在太师府,他还险些克制不住要了她。
此刻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想起庙中那一幕氤氲画面,一时间皆面红耳赤,羞窘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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