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瑜目送她离去,立即返身再去寻沈识因。
此时的沈识因正在空旷的殿宇间仓皇穿梭,竭力躲避着四处搜捕的士兵。可她一个弱质女流,怎敌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她鬓发散乱,衣衫凌皱,颈间那道血痕犹在涔涔渗血,整个人宛如风中残烛,楚楚可怜。
可那些士兵哪会怜惜这般凄艳光景,他们握紧手中长剑,步步紧逼——即便不取她性命,也定要生擒活捉。
沈识因已退无可退,咬牙将瓷瓶奋力掷出。“砰”的一声,花瓶在一名士兵脚边碎裂。那人低头瞥了一眼,抬首朝她狞笑,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寒光一闪便向她刺来。
眼看剑锋将至,沈识因惊叫一声闭紧双眼。却听“铮”的一声金鸣,预料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她颤巍巍睁眼,只见陆呈辞已挡在她身前。
未待她回神,一只温热大手已紧紧握住她。陆呈辞一手护着她,一手挥剑如虹,且战且退向殿外杀去。沈识因踉跄跟随,那柄长剑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将她牢牢护在身后这片天地之间。
甫出殿门,便见沈意林率人疾奔而来。他朝陆呈辞急声道:“快带我妹妹先走,此处交予我等断后。”
陆呈辞却将沈识因往他身侧一推:“你护识因离开,今日局面当由我来收拾。”
沈意林连连摇头:“方才探马来报,江絮与许万昌已率重兵包抄而来。敌众我寡,此战……我们毫无胜算。”
陆呈辞闻言沉默。他此行本就未做万全准备。一则需留后手,二则时机仓促,难以周密布局。原就抱着即便攻不下皇城,也定要救人出去的决绝而来。
思忖片刻,他当机立断对沈意林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撤退。所有紧要人员务必全部撤离,不可恋战。”
沈识因环顾四周,忽然拉住沈意林的衣袖急问:“二哥,祖父在何处?为何一直不见他老人家?”
沈意林挥剑格开袭来的敌兵,护在她身前,声音沙哑:“妹妹节哀……祖父他已遭不测。”
“祖父……没了?”沈识因如遭雷击,眼眶倏地红了,泪珠止不住地滚落。陆呈辞闻言亦是怔住。那位两朝元老,竟就这般殒落了?
此刻却容不得他们沉湎悲恸。沈意林匆匆前去传令撤军,陆呈辞则护着沈识因急向宫门退去。
奈何二皇子穷追不舍,率领那群黑衣人如影随形。他手中银线诡谲莫测,每出一道寒光便倒下一片将士,竟有以一敌百之威。陆呈辞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却不得不带着沈识且战且退。
二皇子攻势愈急,转眼已逼至近前。银线如毒蛇般直取沈识因脚踝,陆呈辞挥剑疾斩,银线应声而断。可那诡物竟似能生生不息,转眼又一道银线破空而来,如影随形般朝二人缠去。
陆呈辞奋力挥剑相抗。先前独战二皇子与黑衣侍卫尚能周旋,如今护着沈识因,便渐渐显得左支右绌。
沈识因望着他衣袍上不断洇开的血迹,心如刀绞,却不敢出声扰他心神,只得咬紧牙关跟随他的脚步踉跄后退。
二皇子攻势如潮,银线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陆呈辞恐她受伤,足尖挑起地上一柄长剑递去:“快拿着。”
沈识因双手发颤地接过长剑。她自幼闺中长大,何曾习过武艺?此刻却不得不强自镇定,哪怕只能抵挡分毫也好。
二人背靠着背,在愈发凌厉的杀招间艰难周旋。那些黑衣人舞动的银线宛若天罗地网,诡谲凌厉,欲要近身救援的将士皆被逼退在外。唯剩陆呈辞独力苦撑,剑光如匹练般将二人护在方寸之地。
起初尚能勉力支撑,可陆呈辞渐显疲态。二皇子瞅准时机,袖中寒光乍现,一枚飞镖破空而来,“噗”地钉入陆呈辞腕间。
他手腕一麻,长剑应声脱手,鲜血顿时汩汩涌出。几乎同时,一名黑衣侍卫躬身突进,剑锋直取沈识因左臂。
利刃没入肌骨,她疼得浑身一颤,手中长剑哐当落地,却死死咬住唇瓣未发一声,只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攥住陆呈辞的衣襟,随他踉跄后退。
千钧一发之际,沈智与沈意林率部杀到,硬生生在重围中劈开一条血路:“快走!”
众人护着伤者疾向宫门退去。此时宫中兵将皆往宫门涌去,场面混乱不堪。不料刚抵宫门前,却见无数火球如陨星般自宫门外抛射而入。
探子仓皇来报:“江絮率重兵已将整座皇城团团围住。”
“江絮?”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沈识因心头一沉,果然,江絮终究还是倒向了先帝那边。
火球接二连三坠下,四周顿时烈焰冲天。撤退的将士乱作一团,陆呈辞强忍腕间剧痛,一面将沈识因护在身后,一面高声喝令:“变阵,举盾突围。”
兵将们依令变换队形,以盾牌抵挡火雨,向宫门疾冲。此刻杀声震天,尸横遍地,熊熊烈火席卷宫阙,宫女太监惊惶四窜,敌我皆难逃这炼狱之劫。
二皇子却仍在火海中紧追不舍,招招直取陆呈辞性命。若在平日,陆呈辞武功足以与之一战,可如今既要护着沈识因周全,又恐那诡谲银线伤她分毫,难免束手束脚。
令他心头发烫的是,沈识因始终紧挨着他,不惊不扰,甚至能默契配合他的步伐。这般坚韧,反倒让他更生怜惜,她越是坚强,他越是心疼。
他知她臂上伤口仍在渗血,她却始终紧咬唇瓣,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他身侧。
正当众人即将被困死在这片火海宫阙之际,宫外突然杀声震天,竟是陆瑜的舅父亲率那支私养的精锐疾驰而来。
这些将士个个骁勇异常,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自外围直插江絮军阵后方,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支精锐乃是陆瑜舅父多年悉心栽培的劲旅,亦是陆瑜埋藏最深的底牌。得此强援,宫外敌军阵型顿时大乱,死伤惨重。
宫门很快被冲破,沈智与沈意林当即率领众将士如潮水般向外突围。陆呈辞见状也不再与二皇子缠斗,护紧沈识因,纵身朝着洞开的宫门疾掠而去。
二人刚奔至宫门,陆呈辞却骤然驻足。他回身望向那片火海,只见一个负伤的身影正踉跄朝宫门奔来,而二皇子已擎着长剑疾追其后,寒芒直指那人背心。
陆呈辞双眉紧锁,沈识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认出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竟是陆瑜。眼见二皇子杀招将至,陆瑜此刻已是凶多吉少。
“你随父亲和二哥先走,我去救他。”陆呈辞话音未落,已将她推向沈意林,随即纵身一跃,头也不回地冲回那片火海。
此时二皇子已追至陆瑜面前。陆瑜望着眼前杀气腾腾之人,神色却异常平静,到了这般境地,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重伤失血让他浑身冰冷,气力渐失,连站立都已是勉强。
他静立原地,望着二皇子挥剑而来,心中一片死寂。若这一剑能了结性命,或许反倒解脱,再不必承受这世间苦楚。
就在他闭目待死之际,耳畔骤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预想中的痛楚并未降临,他猛地睁眼,竟见陆呈辞执剑挡在身前,硬生生劈开了二皇子那致命一击。
陆瑜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陆呈辞却无暇多言,一剑格开二皇子攻势,顺势将他往旁侧一推,同时扬手射出数枚飞镖。不待陆瑜反应,已揽住他的腰身将人扛上肩头,疾向宫门冲去。
二皇子岂容他们脱身?当即稳住身形,银线破空而出,如毒蛇般缠上陆呈辞小腿。陆呈辞吃痛蹙眉,反手挥剑欲斩,那银线却骤然收紧,只听“嗤啦”一声,衣帛尽裂,银线深深勒入皮肉,鲜血顿时浸透裤管。
伏在他肩头的陆瑜见状急道:“别管我了,快走。”说着便要挣扎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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