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江淮生会拎着一瓶白酒,打开那扇囚禁母亲的房门走进去,那瓶酒最后总是会被砸在地上,他抱着膝盖坐在门边,从半开的门缝中,闻到浓烈的,恶心熏人的酒气。
他厌恶自己是混乱的,不冷静的,偶尔他坐在门外时也会想,母亲为什么不把那瓶酒砸在江淮生的头上,或者用酒瓶的碎片划开江淮生的喉咙。
为什么最后,那个被她杀死的人,不是应该去死的江淮生,而是她自己呢?
如果她也是一个,像伊扶月那样,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和冷酷的恶意,是不是那天,浸润了他棉拖鞋的,就不会是她的血了?
伊扶月……
耳边那只聒噪的鸟喝了两杯酒,话变得更多更密了,拽着江叙的袖子撒酒疯:“我真的好喜欢你妈妈啊!那个撬我墙角的狗崽子今天还一个劲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同学……个狗崽子我喜欢的人刚被他掐着腰亲啊!”
江叙甩开他的手:“我也亲了。”
话刚说出口,江叙就后悔了,他果然已经开始不清醒了。
好在夏炀估计没听清,继续嚎:“江叙你说我给你当爸爸是不是比那个莫名其妙的男的更好?你要不现在叫我声爸爸你就当圆我梦吧呜呜呜……”
“滚。”江叙现在一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几乎犯恶心。
“你叫我爸爸我就滚……”
“……”
桌上的烤串几乎只被夏炀啃了一两串,很快就彻底凉了,油脂凝固在肉的表面,看上去腻得可怕。江叙眼睛半合,强撑着不要靠到油腻的桌子上,用一只手抓着凳子边缘,耳边是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晰的,潮汐一般的声音。
夏炀已经彻底喝趴了,烧烤店的老板瞥了他们这桌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过来问了嘴:“那什么,你们俩……还吃吗?要不要帮你们叫下家长?你们这还能结账吗?”
江叙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木木地垂着眼,突然开口叫了声:“妈妈。”
老板笑了:“这不能乱叫啊……”
她话音没落,小店的门就被推开了,老板连忙抬头准备招呼,刚才还木然坐在椅子上的高中生却突然站起来,整个挡住了她的视线。
“……妈妈。”江叙有点踉跄地往前走了半步,在一片虚无中,只听到导盲棒敲在地面上,“咄,咄”的规律声音。
导盲棒轻轻在他的小腿骨上敲了一下,不太疼,但让他忽然觉得有点羞愧和委屈,江叙低下头,抿住嘴唇,像是不想让酒味散出来。
然后小动物一样伸出手,指尖抓了抓,没抓住什么,又往前探了探。他的眼睛已经花了,辨认不清距离,原本是想抓手,结果一用力,抓住了长裙的腰带。
腰带被扯松了,长长的一条垂下来,江叙立刻抓住,严严实实地在自己的两只手腕上捆绑式地绕了好几圈,但最后没法打结,只好欲盖弥彰地用右手掌心捏着最后那小截,鼻尖溢出一点汗。
他感觉到,妈妈的手冰冰凉凉地贴在他的脸上。
“抱歉,这两个孩子吃了多少,我来结账……咳,剩下的这些打包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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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ps.伊芙提亚对小季同学没感情的,她这一波真正的目标只有小叙,只是小季同学正好比较好用。
伊芙提亚:哎,孩子一声不吭跑出去了,这算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路西乌瑞:……
伊芙提亚:不过我家小孩也就喝个闷酒,有些更叛逆的,一折腾起来直接就是奔着弄死自己去的呢~
兰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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