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他们几乎都在海上度过,一天被拉得很漫长,但又像转瞬即逝,他们看见太阳跃出海平面,像是个正从汤匙里洒下来的蛋黄,又或者一团正在跳动的火,海面的波涛也被染上了颜色,卷着金红的光一阵一阵朝岸边推去。
阿瓦莉塔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伤,她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也没有为要离开哪个世界不舍过,她是和姐姐一样的旅人,她看着那些幸运和不幸像看一个个故事,她或许比姐姐在这些故事中参与更深,但本质没什么不同。
她在朝阳和夕阳中亲吻她的人类,塔吉尔很配合她,一种近乎竭尽全力的配合,好像要把自己燃烧在这次短暂的私奔中一样。他并不是个太过于世俗的,习惯被规训的人,但以往他也有着人类常有的那些羞耻和想要压抑住自己欲望的,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的本能。
但如今他似乎扔掉了这些,他们躺在无人的沙滩上,一起望着深紫的天空,塔吉尔会主动抓住她的手,轻轻舔过指节。
阿瓦莉塔忽然问他:“塔吉尔,如果有一天不做人了,你会想做什么?”
“那太多了。”塔吉尔说,“刚认识美人的时候想做一只跟它一样跛脚的小马,春天我们就一起嗷嗷叫着,一瘸一拐地往坡上跑。”
这个画面把阿瓦莉塔逗笑了:“那现在呢?”
“现在大概……想做只鸟吧。”
阿瓦莉塔想象了一下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很奇怪,塔吉尔虽然并不寡言,但也远远算不上聒噪,但不知道为什么,阿瓦莉塔就是觉得他要是真变成了鸟,肯定会天天吵得她脑袋疼。
她拍开幻想,问:“为什么啊?”
塔吉尔侧过头看她,他的眼睛里映照着霞光,原本异色的双瞳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相似,一种近乎于紫红的色泽,嘴唇湿润柔软,他凑过来,亲了亲阿瓦莉塔的脸颊。
“因为小姐,你就像一只鸟,正要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啊。”
那是第三天的黄昏。
阿瓦莉塔微微一怔,她定定地看了塔吉尔一会儿,最终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只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回到旅店。
门关上的瞬间,他们就吻到了一起。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么凶狠的亲吻,像是在互相撕咬嘴唇的两只小兽,衣服从门口脱到床边,阿瓦莉塔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把他脸朝下地按在了床上。
塔吉尔配合着她的动作,但还是一下子冒出冷汗——痛的,然而下一刻阿瓦莉塔又掰过他的脸亲吻,塔吉尔的身体奶油一样柔软下来,声音断断续续。
“小姐……你的眼睛,其实,藏不住事情……”他的声音潮湿,像是眼泪流进了嘴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会停留在一个地方的人。”
阿瓦莉塔没应声,但突然变得温柔了。
她低头看着塔吉尔,他跪趴在床上,侧着脸,眼圈通红,目光有些散,却依旧清澈温柔。他的腰很深地塌下去,手肘撑不住,整个上半身几乎完全贴着被子,但依旧把身体送到她最趁手的地方。
她的人类是个聪明的家伙,否则也无法走过那么多地方,独自一人,却能把自己养得很好。
所以他也很早就知道,他们在告别。
这是最后一次,塔吉尔断断续续地唱着歌,不成曲也不成调,被欲望浸透的声音少了平日的清亮,仿佛在每个字眼都带上了钩子,伴着水声和呻吟,沙哑又糜乱。他被翻过来,就很用力地抱住阿瓦莉塔,身体痉挛着颤动,挽留一样绞紧,几乎让她没法动弹,但当结束后,他又轻轻松开了胳膊,轻轻将阿瓦莉塔的濡湿的长发理顺。
阿瓦莉塔问他:“塔吉尔,你爱我吗?”
塔吉尔笑了,声音柔哑:“我爱你,小姐。”
阿瓦莉塔:“你在决定离开的时候为了我留下了,但是现在,我却要离开你了。”
“不是为了你,小姐。”塔吉尔摇头,“我爱你,所以我留下了,这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小姐,如果离开是为了你自己,那么,请一定要这么做下去。”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她的眼底,轻轻扫过她白色的睫毛,阿瓦莉塔觉得有些痒,但没有闭上眼。
塔吉尔说:“我爱你永远不被拘束的眼睛,所以小姐,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拘束。”
他笑着说话,但眼睛里汪着眼泪,窗外的夜很深,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几乎正圆的明月,在每一栋建筑的顶端描上雪一样的白边。
阿瓦莉塔问:“我让你难过了吗?”
塔吉尔支起身体,吻落在她的眼角。
他说:“萍水相逢,荣幸之至。”
*
飞毯在天蒙蒙亮时将他们送回乌里亚山的牧区,老图恩的毡屋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太阳正要从辽阔的草原尽头,卡格拉河的上游升起,气温偏低,草叶上凝结了露水,在他们落下时,承受不住一般滴落在土壤中。
美人以惊人的适应力习惯了飞毯,直接睡熟了,降落都没能吵醒它,塔吉尔摸着美人被编进的羊毛小球的鬃毛,忽然语调轻盈地说:“小姐离开,最伤心的大概是美人,它又要戴大红花了。”
阿瓦莉塔看着他:“别老欺负它呀,你就是仗着美人没法说话,它要是会说话,肯定每天都在骂你。”
“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花花绿绿的多好看啊。”
“你花花绿绿的时候倒确实很好看。”阿瓦莉塔弯起眼睛。
说到这里,话题落了地,他们都没有将它再捡起来。远方似乎有炊烟正在升起,地平线被描上了金色的光晕,长久的沉默后,阿瓦莉塔终于开口:“我该走了。”
塔吉尔轻轻点头。
阿瓦莉塔:“之后你要去哪里?”
“会继续流浪,继续唱歌。”塔吉尔说,“小姐告诉我的那些故事,它们都会变成歌。”
他和她一样,是自由的鸟,没有谁会成为谁的鸟笼。
阿瓦莉塔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塔吉尔忽然在她身后问道:“飞向远方的鸟有一天会再次飞过这片草原的天空吗?”
他说话时,天边掠过飞鸟,那是一种通体白色,有着长长尾羽的小鸟,因为长相漂亮,叫声清亮,曾被许多人尝试驯养,但没有人成功——不超过十天,它一定会在鸟笼里死去。
所以这种小鸟的别名又叫做格安,意为天空。
阿瓦莉塔的心变得轻盈了,这场宁静的告别没有泪水,他们都只是走向自己的远方。
于是她笑道:“也许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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