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esp;因与果
&esp;&esp;袁丽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esp;&esp;十余年前的旧事,议论的人已经不多。
&esp;&esp;但不多不代表没有。
&esp;&esp;她曾经多次无意间听到村子里的人低声交谈时,一方压低声线,另一方脸色大变,而她很敏锐地听到了关键词“袁家”、“儿子”。
&esp;&esp;村子里袁姓就只有两家,或者可以说就一家,她下意识觉得村民们在说她家的坏话,肯定是什么家里生的两个都是女儿,没有儿子,香火断了之类。
&esp;&esp;那时她还小,对大人把不住门的嘴和恶趣味的玩笑还招架不了,还击不了,即便心里很不舒服,也没胆量上去和大人怼上几句,除了假装听不见,她没能有其它“作为”。
&esp;&esp;她把那些在心里万马奔腾的话都写在了日记本里,想着等到自己和那些大人一样高了,就算扭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的时候,她一定要用那些话怼死那些个说叁道四的人!
&esp;&esp;支言片语听得多了,关键字也搜集多了,袁丽越发觉得那些惊恐的表情似乎不是因为“谁家里有两个女儿”这样的事。“死了”、“被抓了”、“造孽”这类的关键词,她无论如何匹配也无法安在自己家里,而更符合这些描述的,似乎是从来没见过的大伯和大伯母,以及堂弟。
&esp;&esp;她好奇地向妈妈打听真相。
&esp;&esp;真相太过残忍,大人怎么忍心让小小年纪的孩子知道那样的故事,即便是那些把别人家的事当八卦来谈的村民,也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将血腥的故事说得太仔细。
&esp;&esp;袁丽的母亲曹桂香却有自己的考虑。
&esp;&esp;说起来她与这位大伯还有些特殊渊源。
&esp;&esp;两家是媒人说亲介绍认识的,一开始说亲的对象是袁家的老大袁义晖,可曹桂香的父母嫌袁家老大年纪大太多,和自己女儿差了八岁,不是很满意,这事就没后续了。过了一年,媒人又上门,这回说亲对象是袁家的小儿子,只比曹桂香大两岁。
&esp;&esp;那时袁家的长辈都健在,两兄弟中间还有个姐妹,算得上人丁兴旺,家庭美满。两家人各自在心里盘算比较,又对了两个年轻人的生辰八字,觉得各方面条件都合适,这事就算成了。
&esp;&esp;曹桂香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家里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谈不上大富大贵,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尤其是关乎人命的事。
&esp;&esp;事情的过程她没有亲眼看见过,甚至不敢想象,必定是极其残忍可怖的。
&esp;&esp;那时她二十几岁,生活环境很简单,嫁到袁家后过得安安稳稳,突然听到外面吵闹的动静和附近村民惊恐的尖叫声,她甚至不敢出门看,紧紧抱着两岁的女儿,内心渴望她的丈夫陪着她,保护她。她的丈夫袁义昭出了院门,听来报信的村民说了两句,就着急忙慌地冲了出去,根本没多交待半句,然后那天没再回家。
&esp;&esp;她是后来状着胆子出了门,听一些胆子大的村民说起,才知道袁家发生了大事。
&esp;&esp;脑子是懵的,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esp;&esp;120来了村子,然后是110,再然后是一些扛着摄像机的人。
&esp;&esp;平静的村子像是被点了个炸弹,一时间天旋地转、动静不断。
&esp;&esp;再后来便是袁家的家事了。
&esp;&esp;曹桂香作为袁家人当然得知了更多细节,她不想知道也得知道的细节。
&esp;&esp;而让她最为感慨和后怕的是,如果当初她与袁家老大结了亲,这事会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esp;&esp;她打了个哆嗦。
&esp;&esp;如今女儿问起来,曹桂香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女儿多一分警戒,往后不管交朋友还是处对象,都要擦亮眼睛,提防那些炸弹型的人物。
&esp;&esp;她说得并不细致,一来不想给孩子留下阴影,二来她自己也不太敢细想,并且嘱咐袁丽千万不要和袁小海说这件事。
&esp;&esp;袁丽猜想过一些不好的情况,比如大伯母跟别人跑了,大伯父一气之下一走了之再也不回家,比如大伯母和大伯父去外面打工,各自跟别人好了,于是抛下了共同的孩子,再比如大伯母和大伯父在外面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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