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见地上两箭齐中断裂,方悟少冲方才一箭杀人,一箭竟于黑夜中精准击中刺客来箭箭尖!如此神技,众人暗中心惊,对少冲不由生出几分敬畏。
一行启程回营。途中遇一队人马,个个虎背熊腰,兵刃森寒,领头正是侍卫长隆泰。皇太极尚未开口,隆泰已喝令:“皇上被反贼挟持,救驾!”众侍卫一拥而上,见人便砍,连皇太极的亲兵也不放过。皇太极顿时明了:隆泰已叛,此行亦为取他性命!
亲兵转眼尽殁,明晃晃的刀锋直逼皇太极。少冲本不欲卷入满人内斗,但若皇太极死,自己也难脱身。他提起皇太极腾空跃起,避过攻击。众人尚未回神,少冲已夺马欲逃。数枝羽箭追身而至,他如背后生眼,俯身闪避,却有一箭射中马臀。马匹痛极人立,将二人掀落草丛。寒风扑面,乱刀又至!少冲揽住皇太极就地翻滚,刀锋贴面而过,顺势扫倒近身刺客,跃起再奔。
黑夜如墨,身后脚步声与呼喝声汇成一片,人影幢幢,不知究竟有多少追兵。这些人单打独斗的功夫算不上一流,但个个悍不畏死,仗着人多势众,如潮水般层层涌上。少冲既要护住自身,又要分心顾及皇太极,一时左支右绌,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正自焦急,忽闻马蹄声如雷般由远及近,数骑如旋风般卷入战团。来人皆是顶盔贯甲的雄壮武士,为首一员悍将,手中马刀在火光下划出数道慑人的寒芒,几个利落的劈砍,便将冲在最前的几名刺客砍翻在地。余众见来人如此骁勇,发一声喊,顿时四散溃逃。
那武士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扶起皇太极,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微臣鳌拜救驾来迟,令大汗受惊,罪该万死!”
皇太极惊魂甫定,一把抓住鳌拜粗壮的手臂,借力站起,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慨叹:“鳌拜!你若来迟一步,你我君臣,便只能来世再见了!”
在鳌拜及其麾下精锐的护卫下,皇太极迅速回到大营。他当即召来多铎、索尼,厉声下令整肃兵马,捉拿反贼。刚出营帐,恰遇多尔衮与阿敏联袂而来。皇太极面色一沉,目光如刀般钉在阿敏身上:“阿敏!谁准你私自归来?”随即转向多尔衮,语气更寒:“多尔衮,是不是你纵容阿敏逃回,好让你有借口扣下袁崇焕,甚至加害于他?”
二人见皇太极动怒,连忙躬身。多尔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大汗明鉴!那袁崇焕害死咱们父汗,此仇不共戴天!臣弟岂能眼睁睁放他回去?”
“糊涂!”皇太极斥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他应约前来谈判,你若杀他,是让天下人笑我满洲毫无信义,今后还有谁肯真心归附?要杀他,就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打败他,那才是英雄所为,才是告慰父汗在天之灵的正道!”二人被他气势所慑,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低头称是。
皇太极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片刻,忽然冷声问道:“隆泰造反,背后主使之人,可是你们二位?”
此言一出,多尔衮与阿敏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道:“大汗明察!借臣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正说话间,派去追捕的将领回来复命:“禀大汗,作乱逆贼大部已被擒获,首犯隆泰……已畏罪自刎身亡。”皇太极面色阴沉,命多铎连夜严审活口,务必将乱党连根拔起。然而这些人均由隆泰直接指挥,审讯良久,也问不出更多幕后主使。皇太极心知行营已不安全,当即下令,连夜拔营,返回盛京。
少冲既已承诺护皇太极周全,只得一路随行。直至抵达盛京城,皇太极方在安全的宫殿内对少冲言道:“好汉数次救朕性命,更助我平定叛乱,却还未请教好汉高姓大名?此恩此德,朕必当厚报。”
少冲淡然道:“我救你,是为履行诺言,也是为了换回袁巡抚。大汗不必言谢。”
皇太极却郑重道:“话虽如此,好汉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们满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谢。若按你们汉人的规矩……不如你我结为安答(兄弟)如何?”他语气诚挚,不似作伪,“朕大概痴长你几岁,便唤你一声兄弟。日后兄弟若有难处,为兄定当与你同当。”
少冲见他以大汗之尊,竟愿与一介布衣平民结拜,言辞恳切,心下不由一动,确有几分感动。然而想到两国正在交战,彼此阵营敌对,今日结为兄弟,他日若在沙场兵戎相见,是杀还是不杀?其中牵扯太多,终究不便。他只得婉拒:“大汗美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乃一介草民,实不敢高攀。如今大汗腹腋之患已除,若肯信守诺言,放在下南归,便感激不尽了。”
皇太极闻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旋即笑道:“兄弟何必急于一时?今日天色已晚,且好生歇息,明日朕亲自为你饯行。”少冲知强求无用,只好应下。
皇太极仍不放弃,又道:“南朝皇帝昏庸,奸佞当道,似兄弟这般人才,只怕难得重用。何不留在我大金?以兄弟之才,必能大展拳脚,尽显英雄本色。”他言辞恳切,继续劝说,“你且放心,我大金求贤若渴,唯才是举,对满、汉、蒙各族一视同仁。朕的汉人师傅,范文程先生,便是博学宏才之士。我大金欲效法中原文明礼制,正需大量重用汉人贤才。”说罢,便命人传唤范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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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位清瘦矍铄的老者步入殿中时,少冲微微一怔。数年之前,他随恩师铁拐老赴辽东,曾在风雪堡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时光荏苒,范文程鬓边虽添了许多白发,但目光依旧睿智深邃,神采不减当年。
次日清晨,皇太极果真亲自骑马为少冲送行。二人并辔出宫,并未直接离去,而是先行巡游沈阳城。
但见城池格局,竟是仿照BJ而建,辟有四门,气象森严。城中笃恭殿巍然中坐,前有崇政殿,后有清宁宫,东立翔凤楼,西耸飞龙阁。但见楼台交错,金顶映日,琉璃耀空,虽是塞外都城,其壮丽华美,竟不逊于大明京华。
皇太极于马上挥鞭指点,详述胸中抱负:如何效法南朝典章文物,如何使满洲国富民丰、兵强马壮。他言辞慷慨,意气风发,眉宇间尽是吞吐天地的豪情。少冲静听其言,心头却泛起阵阵寒意——满洲先有雄主努尔哈赤开创基业,今有皇太极英武不凡,下有多尔衮、阿济格等一众虎狼之将,个个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反观大明,君王一代不如一代,宦官当政,忠臣见逐,良将喋血,江山风雨飘摇。一念及此,不由得为故国命运深深忧虑。
他终究开口道:“小民不识军国大事,只知人与人相交,贵在和字。国与国相处,亦当如此。满洲为雪七大恨起兵,十年烽火,如今南关北关安在?辽河东西,白骨露野,岂止十万?辽沈百姓流离失所,更是不计其数。若说为雪前恨,早已足够。还望大汗以天下苍生为念,适可而止,息兵止戈。”
皇太极闻言,回头深深看了少冲一眼,叹道:“‘一念杀机,启世上无穷劫运;一念生机,保身后多少吉祥’——袁崇焕也曾这般说过。朕本有心议和,与民休养,奈何帐下诸将,异议纷纭。”
行出沈阳城后,皇太极命亲兵远远跟随,只与少冲二人并骑驰入草原。但见天苍野茫,风吹草浪,牛羊隐现其间,天地辽阔,令人心胸为之一畅。直至驰上一座最高山丘,皇太极扬鞭指那天际交界之处,慨然道:“若得有朝一日,天下一统,满汉一家,再无纷争,使万民皆得安居乐业——岂非天下至美之事?”
少冲听他此言,窥见满洲野心已不限于关外这片土地,心下凛然。眼下四下无人,若要杀他,实是易如反掌。此人一死,或可换得边关数年安宁。他目光锁住皇太极背影,指间微动,杀机暗涌,却迟迟难下决心。
正当他心念决绝,欲动手之际,皇太极却忽然转身,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来,神色诚恳:“看在岳弟情面上,朕愿与南朝议和,修永世之好。烦请将此书转呈袁崇焕。”
少冲闻言,胸中杀意如潮水般退去。他默默接过书信收好,与皇太极相对一揖,正色道:“我代两国百姓,拜谢大汗仁德。昨日我虽救你性命,然则他日若你再兴兵犯境,战场相逢,我必取你首级!”
言毕,他翻身上马,向着宁远方向绝尘而去。皇太极独立丘上,目送其远去,良久,方命两名亲兵策马跟随护送。
来到宁远城下,但见城头旌旗猎猎,戈矛如林,一面绣着巨大“袁”字的大纛旗在风中傲然翻卷。旗下立着一员大将,金盔映日,铁甲生寒,巍然屹立的身影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少冲一眼认出正是袁崇焕,当即在城下报上姓名。
城头袁崇焕闻言,严峻的脸上绽出笑意,高声道:“原来是岳兄弟回来了!袁某在此恭候多时矣。”随即下令开启城门,亲自下城相迎,执少冲之手同返巡抚衙署。
“岳兄弟雪中送炭,甘冒奇险深入虎穴相救,此情此义,袁某没齿难忘。”袁崇焕郑重致谢,又展开那份关防图细细端详,赞叹不已:“熊经略这份《关防图》,主张弃守关外,重兵屯守登莱、天津与山海关,行‘三方布置’之策,非有胸怀天下、洞观全局之魄力而不能为啊。”
少冲遂将皇太极书信呈上。袁崇焕展信细读,未及终篇便拍案而起:“满洲犯我东江,又出兵朝鲜,如此蛮横,还有何和议可言!”原来信中条款,一要划界,以山海关内属明,辽河以东归满洲;二要修正国书,满洲国主与明帝各让一格;三要输纳岁币,以参貂易金银。后两条尚可商议,第一条却欺人太甚,朝廷断难接受。
袁崇焕长叹一声,语气转沉:“朝中已有人指责袁某卖国求荣。我之所以主张议和,实因敌强我弱,关外之地易攻难守。加之朝廷屡屡克扣军饷,若非暗中打点监军,连红衣大炮都不得使用。”他声音压低,“世人不解我在辽东为魏阉建生祠,岂知我不过是假意逢迎,只为顺利获取粮饷。如今天寒地冻,军需匮乏,士卒冻死者日众,再战下去,只怕连辽东都要不保。”
秦良玉在旁颔首道:“暂息干戈,以修城筑垒、屯田练兵,这本是良策。只是大人单骑赴会,实在太过行险。主帅若有不测,三军将如何是好?况且朝中那些小人,定要借机诽谤大人私自议和、擅权自专,甚或诬以投敌叛国之罪。”
袁崇焕凛然道:“我亲往敌营,一为窥探虚实,二为示之以诚,假吊贺之名,使满人松懈戒备。原以为有阿敏为质,当可全身而退。至于那些闲言碎语——”他冷哼一声,“清者自清,何须多顾?只是未料满人诡计多端,竟欲加害于我,想必是将努尔哈赤之死尽数算在袁某头上。”言至此,转向少冲拱手道:“此番能平安归来,全仗岳兄弟舍命相救。”
少冲忙还礼道:“大人胆识过人,智勇双全,纵无在下,也定能化险为夷。”
正说话间,忽有信王密信送至。袁崇焕展信细读,神色渐凝。信中写道:“圣上欠安,太医诊为腹胀怪疾,药石罔效,现已卧病龙榻。小王欲入宫探视,竟遭内侍阻挠,疑是魏忠贤暗中作梗。朝中人心惶惶,恐大限将至。魏阉近日与崔呈秀、李永贞等终日密议,反谋或将发动。”
袁崇焕阅毕,沉声道:“阉宦乱政,国将不国。看来袁某必须亲自入京面圣,非要铲除这班奸佞不可!”他当即将边关防务交付总兵赵率教,嘱其凡事多与秦良玉商议,随即准备与少冲星夜返京。
行至通州,不料兵部连发三道急令,严责袁崇焕擅离职守,禁止入朝。想来必是监军纪信飞鸽传书,让阉党抢先一步。皇命难违,袁崇焕只得与少冲执手话别,满怀忧愤地折返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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