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接过那道沉甸甸的圣旨,退出御书房时,暮色已笼罩紫禁城。回到赐第,他简单收拾行装,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心中涌起一丝怅惘——此行凶险,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想起与龙百一虽相识不久却意气相投,便欲前往辞行。谁知龙府门房告知,少主人已数日未归。挚友不见踪影,更添几分寂寥,不觉间,脚步竟不由自主地走向公主府邸。
还未走近,便见府门前红灯高挂,锦幔重重,处处贴着刺目的“喜“字。少冲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只见府外围着讨要喜糖喜钱的闲人。一问才知,今日竟是晋宁公主下嫁武名扬的大喜之日,花轿早已抬往武府。
刹那间,少冲如坠冰窟,胸口仿佛被重物击中。倘若公主尚在府中,他或许还能鼓起勇气阻拦,可如今木已成舟......
“为什么偏偏又是武名扬?苏小楼已毁在他手中,如今连公主也要被他所害!“但转念一想,公主负气出嫁,与自己当初的退缩何尝没有关系?想起苏小楼险些命丧情郎之手,最终勘破红尘遁入空门;美黛子离去时自己独饮伤痛却未挽留;而今气走朱华凤,原是不愿连累,却逼得她嫁与厌恶之人。世事总是这般阴差阳错,本想不伤害他人,却终究伤得最深。
这个念头如惊雷贯顶,他忽然明白,不争取才是最大的伤害!他再不犹豫,迈开大步直奔武府。途中见一骑马行人,他纵身跃上马背,将一锭银子塞入那人手中。骏马绝尘而去,只留下原主呆立当场。
马蹄声急如骤雨,武府宅院已遥遥在望。喧天的锣鼓唢呐声中,他仿佛看见公主正与武名扬携手步入洞房。未至门前,他已如离弦之箭飞身而下。在一片惊叫与兵刃出鞘声中,他长剑所向,挡者披靡。
唱礼官刚喊出“夫妻对“三字,只见一道剑光破门而入,“拜“字卡在喉间。朱华凤猛地掀开盖头,惊喜交加:“岳大哥!“她奔至少冲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会来的。“
“你不能嫁他,跟我走!“少冲握住她的手臂就要离开。
武名扬阴森森笑道:“岳少冲,你以为武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么?“话音未落,人已闪至少冲身前,挡住去路。
“姓武的,苏姑娘上了你的当,公主不会重蹈覆辙。“少冲剑尖直指,“你问问公主,她可曾真心待你?“
朱华凤昂首道:“不错,我为了掩护岳大哥才假意应允。你心知肚明还要强娶,怨不得本公主。“
武名扬仰天长笑:“岳少冲,想从我手中抢人,没那么容易!“袖风拂处,一柄长剑倏然入手,直刺少冲左眼,正是“平天下剑法“中的杀招“望眼欲穿“。
二人以这套剑法交手已不下十次,却因境遇不同,每次都有新的变化。少冲的剑法由诡异渐归正统,武名扬却从正统走向诡异。这一招“望眼欲穿“,剑尖看似指向左眼,实则已笼罩印堂、太阳诸穴。少冲施展“关河梦断“,内力自剑身澎湃而出,将对方长剑荡开,随即猱身而上,“塞马震嘶“、“悲歌击筑“、“剑河雪飘“连绵不绝,逼得武名扬连连后退。
至第八招时,武名扬突然使出“铁马入梦“,双剑相触的刹那,少冲只觉内力如决堤般倾泻而出。他急运内力回夺,长剑却似被磁石吸住,连弃剑都做不到。情急之下鼓劲怒吼,纵身后跃,只听“当当“数声,两柄长剑同时断为数截。
心知对方武功诡异,少冲不敢恋战,退身之际已抓住朱华凤左臂,纵身冲向大门。武名扬待要追赶,小腹突然剧痛如绞,忍痛追至门前,只见二人已策马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武府上下及满堂宾客目瞪口呆,谁也不敢相信竟有人敢在锦衣卫指挥使的大婚之日抢亲。武名扬望着满堂的红烛喜幛、佳肴美酒,羞愤交加。几个乐师还在不识趣地吹奏,他身形一晃,已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都给我滚!“一声怒吼震彻庭院,喜堂顷刻间人去楼空,只余满地狼藉和武名扬狰狞的面容。
众人惊惶四散之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堂还没拜完,怎么就散了?“
那声音似是从地底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诡异。阴风骤起,喜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身影。她身着凤冠霞帔,满头珠翠,分明是新娘打扮,可那张脸却让人不寒而栗——满脸疙瘩,嘴角裂开一道豁口,露出森森白牙。方才听声音还以为是妙龄少妇,此刻见到真容,配上这身装束,更显得说不出的别扭诡异。
武名扬闻声已是心头巨震,待看清来人容貌,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嘿嘿冷笑:“你不认得我了?就是把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咱们可是老相识了。进来,把堂拜完。“
这话在旁人听来简直不可思议,只道这丑女定是疯了。武名扬却听得胆战心惊,强自镇定斥道:“快走!我不认得你!“
女子低声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花前月下,如今都随风飘散了,你却要另娶名媛,赶我走了……“
武名扬再无怀疑,已然认出这是梁飞燕。当年二人逃出桃花坞,隐居太湖之畔。一个月白风清之夜,他曾在梁飞燕面前立誓:“在天化作比翼鸟,在地结成连理枝,永结同心,至死不渝“,还吟了这首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后来为躲避张再兴追杀,二人在王屋山失足坠崖。他侥幸挂在石缝间的一株老树上,梁飞燕则死死抓住他的脚踝。眼见树枝摇摇欲折,武名扬心一横,掏出匕首砍向梁飞燕的左手。惨叫声中,伊人坠入万丈深渊。
他万万没想到梁飞燕竟活了下来,只是容貌尽毁。此刻找上门来,必有狠毒报复。想来腹中之毒定是她所下。武名扬强作镇定:“你这疯女人认错人了!本官有要事在身,没空与你纠缠!“说罢转身就走,从马厩牵出一匹骏马,策马向南疾驰。
回头望去,但见梁飞燕骑着一头花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武名扬暗叫不好:“这疯女人缠上我了!“好在马快驴慢,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但马的耐力不及驴,时间一长必被追上,必须尽早甩脱。
他挥鞭猛抽马臀,那马吃痛,四蹄翻飞,一路扬尘而去。
行至郊外,武名扬回头不见梁飞燕踪影,虽腹中不再剧痛,却觉口干舌燥。见道旁有家野店,便将马拴在门外,进店喝茶。茶刚端上,抬头竟见梁飞燕骑着花驴悠悠而来。他惊得茶也顾不上喝,冲出店门翻身上马就走。一路频频回首,生怕被梁飞燕追上。
暮色渐浓时,经过一个小镇。武名扬心生一计,走进一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却趁人不备溜到马厩另牵一匹马,从后门悄然而出。一路快马加鞭,不禁洋洋自得:“梁飞燕啊梁飞燕,比武功比智计,你都非我对手。想报仇?门都没有!“
转念又想:公主被少冲抢走,皇上正在清算阉党,京城是回不去了。可惜临走时没多带些金银珠宝,日后怕是难以为继。思来想去,又想到梁飞燕身上,只觉这女人既可恶又可怕,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夜色中,武名扬策马狂奔,却不知那骑花驴的身影,始终如影随形。
武名扬奔逃了一整夜,早已人困马乏。腹中剧毒偏在此时发作,绞痛难忍。见道旁山坡草深林密,正是藏身之处,忙将马拴在路边石上,蹒跚爬上高坡,寻得一处岩洞。
他盘膝运功,催动“玄天九变“中的“易筋换血“。这门功夫源自少林《易筋经》,能调理气血,驱毒疗伤,更有移穴换位之妙。运功片刻,毒汁被逼至左手中指,凝成一滴墨色毒血。腹痛稍缓,他起身思忖:“入夜再行一次功,余毒可清,三日后功力当能尽复。“
行至坡边,却见坡下马旁多了一匹花驴,顿时魂飞魄散。料想梁飞燕必在附近搜寻,他不敢久留,潜身下坡时竟摔了一跤。牵马欲行之际,忽生毒计,一指戳向驴臀。这一指力道精妙,既不见血,驴亦未觉痛楚。他想这毒指既中,花驴途中必毙,自己便可远走高飞。
功力虽复,对梁飞燕的恐惧却未减分毫。他策马疾驰,不出所料,很快又闻铃声追来。武名扬头也不敢回,只盼坐骑再快些,那驴死得再早些。狂奔半个时辰,坐下马突然发疯般摇头乱跳,任他如何操控都不听使唤,最终哀鸣倒地。
这才明白自己的座骑也被梁飞燕下了毒。武名扬暗叫不妙,只得徒步奔逃。听得铃声渐近,正焦急间,见前方有驾马车经过,歹念顿起。奔至车旁,他猛地跃上车架,左手推下马夫,右手抢过马鞭猛抽马臀。
板车笨重,他索性跳上马背,卸去车辕。单骑虽快了些,但这匹劣马终究不及千里良驹。他下手不知轻重,不多时马臀已血肉模糊。奔到急处,马失前蹄,任他如何鞭打都不肯再走。
抬眼望见前方巍然城池,武名扬心中稍安:“入得城中,她便寻我不着了。“弃马步行至城下,方知到了河间府。此时饥肠辘辘,他寻了家饭店坐下,点了凉菜和五个馒头。
正吃着,梁飞燕已出现在门口,不见花驴,想必已毒发身亡。武名扬暗自得意,已不似先前恐惧,只作不见。
梁飞燕要了碗杂脍汤。邻座两个行商见她嘴裂豁口还要喝汤,窃窃私语。梁飞燕袖风一扬,竹筷电射而出,穿透二人脸颊直入口中。满座皆惊之际,她阴森森问道:“两位大哥,现下还能喝汤么?“商贩见她凶相,骇惧逃窜。
武名扬浑身一颤,如觉竹筷插在自己脸上。心想:“她太湖飞竹刺鱼的功夫本已了得,如今更添狠辣。这豁口既因我而起,报复手段必狠毒万倍。“转念又想:“先下手为强,休怪我无情。“
趁梁飞燕不备,他溜进厨房,恰遇跑堂端汤出来。武名扬点其哑穴,挟至暗处逼问:“拿毒药来!“跑堂惊恐摇头。武名扬指运内劲,跑堂如遭万蚁啃噬,只得摸出一包白色粉末。闻知是寻常蒙汗药,武名扬恐药力不足,将整包倒入汤中。又逼跑堂先服解药,命他送汤。
跑堂战战兢兢放下汤碗欲走,梁飞燕突然叫住:“回来,你先喝一口。“跑堂这才明白武名扬让他先服解药的用意,呷了一口汤,连同解药吞下,慌忙退开。梁飞燕见他无事,这才大口喝汤。
武名扬在堂后窥见,心中暗喜,大步走出佯装惊讶:“咦,姑姑也到了河间!“梁飞燕正要说话,头一偏便趴倒在桌。武名扬假意道:“姑姑老病又犯啦,我带你去看大夫。“扔下碎银,扶起梁飞燕出店。跑堂哑穴未解,无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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