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岳山的云雾比洛城的水汽更冷。清虚道长御风归来时,山门前的石阶上积着薄雪,他抱着襁褓里的许言年,脚步放得极轻——这孩子在归途上醒了一次,左眼金红的光蹭在他衣襟上,竟没灼出半点痕迹,反倒是那点暖意,让他冻僵的指尖都缓了过来。
观星台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古琴声,泠泠然像雪落松枝。清虚道长推门进去,就见他师兄玄真道长正临窗而坐,指尖在琴弦上轻拨,案上的青瓷瓶里插着一枝刚折的腊梅,花瓣上还沾着雪。
“师兄。”清虚道长的声音带着些微喘息,怀里的许言年似乎被琴声吸引,眨了眨眼,右眼淡蓝的光在昏暗的屋里亮了亮。
玄真道长停了手,转过身。他比清虚年长二十载,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只是此刻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清虚怀里的襁褓上,没先看孩子,反倒看向他沾着人间尘土的道袍:“师弟,你难道忘了师父的遗训?我白岳山修道者,只观天象,不涉人间事。你这一身烟火气,是踏了洛城的地?”
清虚道长将许言年轻轻放在案上的软垫上,没急着辩解,只伸手掀开了襁褓的一角。
婴儿的小脸露了出来,左眼金红如熔金,右眼淡蓝似凝冰,两色瞳孔在睁眼的瞬间,竟让案上的腊梅花瓣轻轻颤了颤——不是风动,是那双眼眸里散出的微弱气息,竟让枯寂的花枝都泛起了一丝生机。
玄真道长的指尖顿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他盯着那双眼看了半晌,指尖慢慢抚上自己胸前的玉佩——那玉佩是师父传下的,刻着“镇”剑的纹样,此刻竟微微发烫。
“界瞳。”玄真道长的声音比琴弦更涩,他抬手按在许言年的额上,掌心刚触到婴儿的皮肤,就猛地缩回手,眼底闪过一丝惊悸,“是双剑的气……千年前雪山客带走的界瞳,竟真托生了。”
清虚道长点点头,将洛城许府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师兄,我不敢擅作主张,可这孩子若留在人间,要么被董烈、司马长风那些人当成妖物杀了,要么被四域的势力盯上——你看他这双眼睛,藏不住的。”
玄真道长俯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许言年的脸颊。婴儿咯咯笑起来,伸出小胖手去抓他的胡须,左眼金红的光落在他手背上,竟驱散了他常年修道积攒的寒气。
“师父当年说,界瞳现世,要么定四域,要么乱乾坤。”玄真道长直起身,目光望向窗外的云雾,“可他没说,这定乾坤的人,会是个刚出生的娃娃。”他顿了顿,看向清虚,“你说得对,留不得人间。但白岳山也非久留之地——青丘原的雾这几日淡了,妖僧的鼻子比狗还灵。”
清虚道长心头一紧:“师兄是说,妖族会来抢?”
“不是抢。”玄真道长摇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叩,发出一声清响,“是‘请’。妖僧等了千年,等的就是能破四域界限的东西。界瞳既能敕神镇魔,自然也能拨开青丘原的雾——他们被困在浓雾里太久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清虚道长想起方才在洛城看到的龙凤异象,后背竟渗出冷汗:“那仙域和魔域呢?东华神尊和魔君那边……”
“他们不敢来。”玄真道长冷笑一声,“当年雪山客用‘敕’剑断了仙域与人间的联系,用‘镇’剑封了魔域的蚀骨渊,这两道伤疤,四域谁也没忘。神族怕界瞳再断他们的灵脉,魔族怕界瞳再毁他们的根基,最多是远远看着,不敢真伸手。”他低头看向许言年,婴儿已蜷在软垫上睡了,眉眼舒展,像个寻常孩童,“倒是妖族,半人半妖,不神不魔,向来敢赌。”
清虚道长沉默了。他想起无妄寺的妖僧——那些叛出仙域的僧人,跟着妖族守在青丘原,既不帮人间,也不惹仙魔,却总在暗处看着,像一群等着猎物落网的蜘蛛。
“那咱们……”
“先藏着。”玄真道长打断他,伸手将襁褓裹紧,“我这就去后山开‘锁灵阵’,把这孩子的气息掩了。你去山下买些寻常孩童的衣物,别让他穿这襁褓——这布上还沾着许府的血气,容易被嗅出来。”他顿了顿,又道,“对外就说……你捡了个被弃的孤儿,带回山养着,给白岳山添个烧火的小童。”
清虚道长应了声,刚要转身,却见玄真道长又俯身看向许言年,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一道淡青色的光落在婴儿额上,瞬间隐了下去,那双异色的瞳孔也缓缓闭上,瞧着竟和普通婴儿没了两样。
“暂时掩了他的瞳光。”玄真道长道,“等他长些,再教他自己收束气息。界瞳的力量,太早显山露水,不是好事。”
与此同时,洛城的皇宫里,顾子月正听着属下的汇报。
殿里燃着炭火,暖意融融,可她指尖按在那张标记着“许府”位置的地图上,竟觉得比宫墙上的霜还冷。
“陛下,查清楚了。”负责打探消息的侍卫长单膝跪地,声音压得很低,“洛城东边的许家,今日确实有婴孩出生。许老爷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境殷实,只是夫人生产时难产,折腾了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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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月抬眸:“那异象……是落在许府?”
“是。”侍卫长点头,“许府的邻居都说,天上的龙凤光罩就罩在许家屋顶上,那孩子哭声落了,光才散的。只是……”他顿了顿,声音更沉,“许家的下人傍晚时往外抬了口小棺材,说是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夭折了。小的去许府附近转了转,见许老爷在门口烧纸,哭得很凶,不像是装的。”
“夭折了?”顾子月的指尖在地图上“许府”二字上轻轻敲了敲,眸色沉了沉。她想起方才天上的异象,那般惊天动地,怎么会护着一个刚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许府有没有异常?”她追问,“比如有陌生人进出?或者……有没有道士、僧人去过?”
侍卫长想了想:“倒是有个穿白岳山道袍的人,在许府附近停过,不过是在异象出现前。许老爷早年去过白岳山求子,或许是熟人。至于异象后……许府的门一直关着,没见外人进出。”
顾子月没说话,目光落在窗外。洛城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宫墙上,把早晨叛军撤退的烟尘都盖了。她想起父亲顾苍生前常说的话:“世间事,看似偶然,实则皆有定数。”那龙凤双光若真只是为了护一个夭折的孩子,未免太蹊跷。
“赵忠。”她扬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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