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跪坐在榻边,轻轻替他按压着太阳穴,动作生涩。
没两下,周允祚就扶了她的手,让她不必再按了。
他开口喊她:“云筝。”
“妾身在。”
“你可曾驯过马?”
云筝依旧温顺:“妾身出身微寒,不曾有机会接触骏马。但妾身听闻,驯马极需耐心……”
“是啊,需得耐心。”周允祚又问道,“若有一匹烈马,血统高贵,力量惊人,却野性难驯,时而温顺承欢,时而又蹄啮相加,让你既舍不下它的矫健,又厌烦它的反复,该如何是好?”
云筝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她心中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说马,分明是在喻指崔家。
她沉吟片刻,缓声道:“妾身虽不懂驯马,但懂得喂鸽子。”
“哦?”周允祚来了兴趣。
“妾身幼时,邻家有位老伯,养了许多鸽子。他说,有些聪明的鸽子被喂熟了,就会欺主,喂它一把米粮,它吃了,下次便敢站到你肩头啄你的耳坠,你若纵容,它便敢蹬鼻子上脸,甚至于,抢夺你手中的食盒。”
周允祚睁开眼,侧头看她:“哦?”
“老伯说,这叫服从性测试!”云筝说,“鸽子聪明,会一次一次试探你的底线,人……也一样。”
“服从性测试?”周允祚重复着这几个字,眸中光芒变幻不定。
良久,他叹了口气,说:“是啊,服从性测试,崔家对孤,便是如此!”
话一出口,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
周允祚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竟不顾身份,对着云筝倒起了苦水。
“孤那岳丈,崔公,面上恭敬,实则每次议事总要压孤一头。”
“江南漕运改制,利国利民之大策,他一句崔氏门下多有倚仗旧制谋生者,骤改恐生民变,便让孤在父皇面前难以推行。”
“还有那崔浩然,不过是仗着崔家势大,在京中结交一群纨绔,声色犬马。每每闹出事情,便来求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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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纵马踏伤百姓,御史弹劾,是孤替他压了下去,这才过了多久?又因争抢歌姬,与别人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
“他竟还有脸来求孤再去替他遮掩?仿佛孤替他擦屁股是天经地义!”
“还有玉枝……”他语气缓了缓,又叹了口气,说,“她身在宫中,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好的?”
“却还时常暗示孤,她兄长看中了某处田庄,她弟弟看重了哪个肥缺。”
“孤还没有登基,他们就伸手要资源,要功劳,甚至是要爵位……孤怎么能办得到?”
云筝装作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惊讶与难以置信:“可……可您不是太子吗?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周允祚被她天真的模样,逗得一笑。
但随即这一笑,就变成了苦笑:“你是深宫女儿家,不懂朝堂之事。”
“清河崔氏,百年望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尤其在江南,堪称半壁江山。”
“父皇虽立孤为储君,却也并非全然放心,孤需要崔家的支持来稳固地位,可崔家……便是拿准了这一点,一次次试探,一次次……对孤进行,那个,服从性测试。”
他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郁闷一吐而快。
一说,竟说了一个多时辰……
云筝安静地听着,脸上有时装出心疼,有时装出恍然。
直到水池边的红烛燃尽,云筝才轻轻靠过去,握住周允祚的手,低声道:“妾身愚钝,竟不知当太子,竟也有这许多难处。”
她仰起脸,诚挚地看着周允祚:
“妾身虽不及殿下万一之聪慧,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日后若殿下心中烦闷,妾身愿做那只耳朵。”
“妾身也愿意学,哪怕只能为殿下分忧万一,也是好的。”
周允祚看着她清澈眸子里的信赖,心中的郁气似乎散了不少。
他感动地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指:“夜深了,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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