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生?文玉一听见鱼生便支起身子,旁的菜色她还未尝过,不知其滋味,但这鱼生嘛,已在宋凛生府上用过了,倒是晓得的。
文玉伸长了脖子,打算看看鱼生传到哪儿了。
要说这曲水流觞,确实风雅,但是分坐溪流两岸饮酒之时,本就乐得有那个闲情逸致,倒还适用。引申到这水席之上嘛,文玉心道,那人岂不是都饿死啦?不好不好,虽则风雅,却不实用。
文玉一心专注地看那盛菜的碗盏,却突然听得叮地一声,拉回了她的视线。
文玉低头,自己面前的食盘中正躺着一片莹白剔透的鱼生,入目的还有宋凛生那未来得及退回去的手和竹箸。
原来是他为文玉布菜,却不知为何发出声响。前些时日文玉同宋凛生用饭的时候,他取箸用碗,可是轻柔仔细,绝不出声的。
文玉心中有些疑惑,但他教养学识都是一等一的,怎可能有失态之举。文玉只当是他用不惯外边的竹箸,并未多想。
她低头嗅了嗅这鱼生的鲜甜香气,那丝丝甘味便钻入心脾,游遍六腑,文玉满意地点点头,侧过头向宋凛生道谢:“多谢小宋大人啦!”
宋凛生收回手,将竹箸搁下。他眼波转动,瞥了穆经历一眼。
“菜色再好,也要尝过了才是。便是说得再如何活色生香,也不如吃进嘴里。”
“穆经历觉得呢?”宋凛生话才出口,便后悔万分。
他……在做什么?
他初见穆同,只觉得此人颇为机灵、行事又妥帖周到,想来共事之时少不了相互请教。怎么今日却在这里,同人家争锋相对……
穆同一愣,似乎没想到宋知府会有此一问,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回道:“宋大人所言极是。”
“这道菜正是——”穆同接着说道。
“腌渍鲜鳜鱼。”宋凛生接过话头,并未叫穆经历继续说下去,“所谓三鳜四鲥、八鲃九鲫。指的便是吃鱼的好时候。”
宋凛生心下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愉色,不就是抢先几句话的事,谁人不会?
“如今阳春三月,鳜鱼正肥,确实适合做这道腌渍鲜鳜鱼——”
穆同闻言,只当是宋凛生对自己办差挑菜的称赞,便合手一礼,笑着答道:“多谢宋大人夸赞。”
宋凛生一反常态,并未接话。他提起竹箸,又为文玉添了些鱼生和葱子在食盘中,只微侧身低下头去,低声嘱咐道:“鳜鱼虽性温、腌渍却寒凉,也不可多食。”
“再者说,鳜鱼肉质紧密、油脂颇丰,其实清蒸最佳,腌渍次之。”宋凛生见文玉细细品味,无限回味的样子,接着说道:
“改日回家我叫厨子做清蒸鳜鱼给你。”
文玉两腮还塞满了鳜鱼生,葱子的香味在口中迸发,四散在唇齿之间,叫她很是满足。
一听改日还有清蒸的吃法,文玉更是欢喜,对着宋凛生频频点头。她动作间仍不忘咀嚼,许是觉得不甚雅观,忙不迭地用双手捂住口周。
宋凛生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递给文玉,并安慰道:“无妨,你只管吃得舒心便是,何必拘礼?”
她二人一来一往,互动地好生热闹。
只留下文玉身侧的穆同,他一颗心犹如风中沙石,四处飞走。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一向温和有礼的宋大人怎会如此将他晾在一旁,难道是嫌他菜色挑的不好?
可他分明同贾大人商榷多次,才定了这道腌渍鳜鱼,听贾大人说,往年一直也兴这个吃法,乡里乡亲的无不夸赞呀!
穆同将信将疑,正巧那道鳜鱼也传到了穆同面前,他提箸捻了一片鱼生,裹上葱子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脑中的疑问一直盘桓不去:
难不成真是清蒸最佳,腌渍次之?
第32章
穆同将那鳜鱼生含在口中反复咀嚼品味,入口鲜香清冽、薄如蝉翼,也没尝出个所以然来。心下不禁抱了三分怀疑之色,看来他哪天也该回家试试清蒸鳜鱼的吃法。
穆同侧过头,见宋大人正与文娘子叙话,一面为文娘子布菜,一面讲那菜色的讲究之处。他眼角眉梢俱是温润的笑意,与方才判若两人,一时间他与文娘子吃得好生热闹。
丝毫不见对那菜色有何不满之色。穆同垂眸,眼波流转间便明白了个大概,他一时失笑,并未言语。
一尾鳜鱼而已,又不是什么千金难得的珠玉珍宝,哪里就在乎什么清蒸还是腌渍?
穆同只斟了杯茶水送至唇边,却不急着饮用,仿佛只为了将唇边的笑意遮盖两三分。他轻轻摇头,耳上的银珰随之漾动,碰撞间发出破冰般的声响。
“今日席面上怎么不备酒水?”文玉咽下口中的河虾豆腐羹,眼神左右扫了一圈,颇为疑惑地向宋凛生问道。
宋凛生欠身从桌案上取过茶水,为文玉斟了一杯,将那茶盏推至文玉手侧,劝道:“先用些茶水罢!”
“先前的‘曲水流觞’是有酒水的,只顾着禊祓,倒忘了叫你取酒来饮用了。”
“啊?”文玉杏眼圆睁,她倒是忘了,方才在后园的溪流边,确实只顾着把玩那兰草许愿,不曾注意到什么酒盏,只同宋凛生对饮几杯“敬亭绿雪”。
文玉一时懊恼,垂下头,把着竹箸去捻菜。
“约莫先前备了酒,席面上便不再有酒水了。毕竟水席主要是品尝菜色,更何况用过饭后,大家还要一道出城祭神,切不可贪杯误事。”
宋凛生一番解释,宽慰着文玉。见文玉还是怏怏不快的样子,心下有几分无奈,他倒是没见过文玉这样的,仿佛是个酒瓮子变的。
原先在上都城之时,城中显贵之家的娘子郎君常开宴饮,也会给宋凛生下拜帖。什么春踏青、夏观花、秋品蟹、冬赏雪,都是少不得酒水的。他虽也会饮,却不敢贪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酒有些畏惧。
不似文玉娘子这般,分明方才尝过酒之滋味,却每每用饭之时,便开始念叨起来。
宋凛生忍不住垂头一笑,又向文玉许诺:“我那后春山中的衔春小筑已差人洒扫出来了,院中有一株枳椇树,待到入了夏,摘些枳椇子存起来给你解酒。”
文玉一双手捧着茶盏,低头小口小口地啜着,听得宋凛生的化为,原本还在点头,却在那句“解酒”落地之后,疑惑地抬头。
“我当你要摘些枳椇子给我酿酒呢!怎得是解酒?不好不好!”
宋凛生哭笑不得,“有有有,你想喝什么酒,我那酒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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