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脸,对阳生的吃相好似有些目不忍视,忍不住啐了一口:
“谁是你阿爹?”
阳生满不在乎,面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带着少年人的三分娇嗔:“阿爹!此处不过就你我两个人而已!何必拘礼呢不是?”
“哎呀!你放心,若是出了门,酒肆应酬、各家席面,我保证绝不如此!”
瞧阳生满脸的酱汁,贾大人便是再好的修养,也要绷不住了。他没好气地睇了阳生一眼,很快便破了功。
“你晓得便好!”
阳生仰面一笑,又乐哈哈地埋头嗦蟹,一时间只听得他吃得滋滋声。
良久,醉蟹的香气也流窜到整个同知院各处,随着偶尔响起的碗盏竹箸碰撞声响,气氛平和下来,这一餐饭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总算是吃完了饭,不至于他阿爹彻夜不眠,还饿着肚子,阳生将手擦净了,这才递给贾大人一根干净的帕子。
“阿爹,你昨日是否早知知府大人有难?”
他方才便想着要问一问此事,只是又想叫阿爹先用过早饭再说,现在正是时候。
“别总是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地叫,我听着怎么有些酸溜溜的。”
贾大人两手捏着帕子轻轻拭过嘴角,将那不小心沾上的酱汁一一擦干,言语无波地应声。
“人家姓宋,你别失了规矩。”
阳生撇撇嘴,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同贾大人辩驳,他很快便改了口:“好,那阿爹是否早知宋大人有难?”
他总觉得,昨日阿爹从沅水回来之后,便心神不宁,在屋内坐了半日,都不曾有什么响动。
入了夜突然冲出来就说集结人马,要出城巡防?岂不古怪?
他阿爹从不是这般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从来循规蹈矩、未雨绸缪,是个走一个看两步想三步的人。
即便是要出城巡防,又怎么会拖到夜里,要知道上巳休憩,可从来没有拖到夜里才去巡防的。
往年他阿爹为保上巳祭祀、休憩能顺利进行,总是提前半旬便检查各处城防的。昨日上巳祭祀已过,怎么会拖到昨日夜里。
阳生不知道阿爹会作何反应,只一双眼牢牢粘在贾大人身上,期盼他的回应。
“我怎么会一早知道宋大人有难?”
他又不是大罗金仙,能知过往那个、晓将来?
“若一早知道,我又怎会叫宋大人深陷险境?”
一早知道,那便一早救了便好,哪里需要拖到穆大人去救。
贾大人面色坦然,双目清明,有些不明所以地瞥了阳生一眼。
这小子脑子里想什么呢?真是古怪。
阳生得了贾大人的回应,却突然像是松了口气,他脸上笑意又起,乐呵呵地岔开话题:“待会儿我将院内的花草侍弄完,再去将您的菡萏屏风擦一遍,免得落了灰!”
在他心里,他阿爹就如同那菡萏屏风上的图样一般,正所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便是对他阿爹最好的写照。
“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还没等阳生在他的沉浸遐想里回过神,便叫贾大人一语问住。
“啊?哦哦哦!”阳生不作他想,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我只是觉得阿爹料事如神,叫穆大人出城巡防,穆大人便正好救了宋大人!”
“故而有此一问,不过幸好阿爹昨日能想到巡防之事,不然宋大人可有罪受了。”
“我听来回禀的兄弟说,那宋大人不慎落入原先淘金未填的基坑,冻了一宿,幸而穆大人到得及时。”
贾大人凝眉不语、敛住心神。
春寒料峭,入了夜更是有如隆冬,江风拂面堪比刀割,
宋大人……那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他看起不不过比阳生稍大几岁,说到底也算是个孩子。
至于他身旁那个文娘子,一个女娃家,虽然嘴巴厉害了些,可身子大约也是不经冻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贾大人心中不免感叹,只是他垂眸之间忽而心中一凛,很快便止住自己的心思。
一旁的阳生早已起身,拾掇着 石桌上的碗盏、食盒,他随手将那食盒跨在手肘间,迈步便往院外去。
“阿爹,我去将这些碗碟涮了再回来!”
“明日休憩结束,宋大人想必要来府中,你带人将议事厅、府经厅各处洒扫一遍……”
“是是是,贾大人!小人得令!”
不待贾大人吩咐完毕,阳生便主动接过话头,喜滋滋地领命去了。
留下贾大人一人独坐院中,他目光沉沉,漆黑如墨,不再似方才一般有喜有怒,叫人难以揣度他的心思。
阳生脚步轻快,一路轻哼着小调,待行至院门前,推门出去了。
那门扉将阳生的面容渐渐掩盖,重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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