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阀门打开,从前像洪水般泻出,惊涛拍过之时,让文玉分不清虚实真假。
难不成钩吾山的夜真能落下江阳府的雪……
那是她和宋凛生共同度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冬天。
“公子,你瞧我这只灯笼同边上那个可挂端正了?”洗砚脚踩长梯,口中止不住地哈着白气,一面忙活,一面回头张望。
宋凛生撑着柄油纸伞立在院中,身上的狐裘比飘扬的碎雪还要洁白,衬得他越发清俊温润,“再往上些——对——”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文玉只觉得浑身燥热,索性趴在窗棂上看他们忙活。
“文姊姊,和阿珠一起剪窗花罢?”阿珠头上顶着两个小圆髻,突然从窗台下冒出来,那生动劲儿活像是墙上挂的年画娃娃。
匆匆的脚步声闪过,彦姿和阿沅一前一后地追过来,各自怀中还抱着不少剪窗花用的桃花纸。
“雪天路滑,阿珠你动作慢些。”阿沅撑着膝盖喘气,显然是追了一路。
闻彦姿双手背过脑后,优哉游哉地笑道:“慢些快些都不打紧,只要摔个屁股蹲儿,别哭鼻子就成。”
见几人来了,阿柏忙搁下手中缝了大半的布老虎,转出屋去将阿珠一把抱在怀中,“小小姐当心着凉,快进屋暖暖。”
阿沅和闻彦姿对视一眼,将备下的桃花纸隔着窗棱递给文玉,而后皆笑着转身去为宋凛生和洗砚帮手。
“想剪窗花呀?”文玉看着那厚厚的一沓纸,边打量边与阿珠说话,“想剪窗花找你阿竹姊姊——”
这些若是全剪完,只怕能将观梧院的窗扇贴个里三层外三层,也好,白日里睡觉不怕晃眼睛了。
可她话音未落,正烤着年糕果饼的阿竹便奇了怪了,“诶?娘子平日里最喜欢这些的,今日怎么倒兴致缺缺?”
“娘子我今日自然是有更要紧的事——”文玉故作轻松,趴在窗棂上紧盯着院中,头也不回地同阿竹摆了摆手。
“哦——”阿竹朝着阿柏使了个眼色,看着正在院内忙活的二公子,再瞧瞧几乎出神的娘子,彼此更是心照不宣,“是是是。”
文玉勉强笑笑,没再出声。
今儿是除夕,是她与宋凛生在梧桐祖殿约定好的一起过年的日子。
本该是辞旧迎新、瑞雪欢腾的,可她心中不知怎么回事,总也不安宁。
其实自梧桐祖殿回来后,虽然宋凛生不是今日扭了脚,就是明日伤了手,可大体上还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事态也在文玉的掌控范围之中。
只是每每想起沅水河畔宋凛生所受的伤,文玉是堤坝也不许他去,风筝也不许他放。
宋凛生自然体谅文玉所想,每日仅在府衙与宅邸间来回,只求平安归家便好。
两个人就这么小心谨慎却也不失滋味地过着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年关。
文玉想的出神,连宋凛生同她说话也没听见。
阿珠嚼着年糕含含糊糊地提醒道:“文姊姊,二哥叫你呢!”
“什么?”文玉眨眨眼,一副反应慢半拍的样子。
宋凛生掸了掸伞骨,上头的落雪就那么簌簌飘下,“我说,小玉若是倦了就先歇息,到年夜饭的点我再来唤你。”
“公子哪里话?”洗砚挂好灯笼,拍拍手从竹梯上下来,“到时一开席面,我保准文娘子循着香气儿就醒了,不需来请。”
众人笑作一团,欢声笑语响了满院。
那时她似乎说了洗砚什么,但是如今有些记不清了,只隐约有印象自己越发昏沉、似乎真的转眼便睡过去……
再醒来时,周遭尽是火焰燃烧的哔剥声,滚滚浓烟呛得她说不出话,只能听见门外急促纷乱的脚步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呼喊——
“小玉!”
抬头在半开的窗扇缝隙中,看见院外宋凛生那张被照得通红的脸时,文玉这才反应过来屋内不知什么时候起了火。
“快!快救火啊!”洗砚同样急得团团转,张罗着人进进出出。
阿柏和阿竹倒没见着人,兴许是带着孩子们在外头。
文玉摇了摇头,想叫自己更清醒*些。
尽管热浪一层又一次地扑将过来,但她还不算十分惊慌。
她虽是木头身,却并不怎么怕火,待捏个诀将其灭了便是。
可这般想着,文玉才发觉自己双手完全使不上劲,指尖更是半点灵力也无。
怎会如此?凡间的些许火焰还不至于压得她羸弱至此、法力尽失。
看着自己那点若有还无的青芒,文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就是敕黄同她说的还清因果、早日飞升,是……天劫。
文玉心中头一回地升起了恐慌,她并非是怕烈焰灼身,更不惧形神俱灭。
看着不顾阻拦往里闯的宋凛生,她担心的是——
无论飞升成功与否,她都会就此与宋凛生生离……或是死别。
“宋凛生!”文玉几乎是立刻喊出来,却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快走!”
原想着凡人生命短暂,与他度过这一生又如何,却没料到她的劫难来得更快,怕始终是无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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