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太医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来诊一次脉,此次都是蹙紧眉目,沉默摇头。
窗子合着,天色微亮,光影悄悄透进来,照在地上,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历经生死,似乎更明朗了。
内室有足够的炭火,孟悬黎浑身却散发着冷气。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她身子僵硬麻木,但理智,却在极致悲痛中,一点一点清醒了。
她现在不能乱。
陆观阙出事,这府上,乃至朝堂上都会引发风波。不过……当务之急,是那支淬了毒的冷箭。
孟悬黎轻轻将他的手放回被褥里,动作小心,生怕惊扰了他。缓了缓,她扶着床沿,小心站起来。
她膝盖酸麻,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扶摇。”她声音沙哑,语气平静。
一直守在门外的扶摇立刻推门而入,看到孟悬黎的样子,不免担忧道:“夫人……”
“听好了。”孟悬黎打断她,字字清晰,“立刻封锁国公爷重伤的消息。”
“对外只称,国公爷旧伤复发,需要静养,此间闭门谢客。然后,再拿着我的名帖,去宫里和兵部告假,理由如上,措辞要谨慎,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扶摇神情凛然,立刻领悟:“是,奴婢明白。”
“府里所有人,包括昨日城门处的人,严令封口。若有一丝风声泄露,无论是谁,一律重处。”
安排完这些,孟悬黎缓慢走了几步:“还有,你亲自带着可靠的人,去郑府一趟,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郑婉若‘请’过来。”
“记住,要隐蔽些,别让老将军知道。”
扶摇眼中闪过厉色:“夫人是怀疑郑小姐?”
“不是怀疑。”孟悬黎语调低平,“是确定。”
扶摇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孟悬黎走到廊下,看见灿烂日光,竟觉得有些碍眼。
她叹了口气,恍然想起昨日城门分别时,他不舍的眼神,想起他策马狂奔而来的神情,想起他毫不犹豫用身体为自己挡箭的瞬间。
心脏被无形的手反复揉捏,痛得几乎没有形状。
约莫一个时辰后,偏厅里。郑婉若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请”了进来。她发髻微乱,神色惊疑不定。
郑婉若见到孟悬黎那一刻,立刻恢复倨傲姿态:“孟悬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敢让人绑我?”
郑婉若挣扎了一下:“我父亲要是知道……”
“郑小姐先别急。”
孟悬黎打断她,声音缥缈得像霜雾。她缓步走到郑婉若面前。
孟悬黎比郑婉若高一些,此刻垂眸看着她,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近乎冰冷的审判。
郑婉若咽了咽,眼神忍不住闪躲。
“昨日,城外官道,有一支淬了毒的弩箭。”孟悬黎缓慢地说,“是你放的。”
不是疑问,是平铺直叙。
郑婉若瞳孔微亮,旋即辩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弩箭?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血口喷人。”
“你不知道?”孟悬黎淡淡道,“需要把那个特制的弩箭拿来吗?或者,把跟着你出城的侍女喊过来?”
“哦不对,那个侍女,现在在我手里。”
郑婉若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孟悬黎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狠。
“是我又怎么样?”郑婉若索性抬起头,眼里都是恨意,“我根本没想杀他,我要杀的是你。”
“你承认了。”孟悬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承认,有些出乎意料。
“要不是你,他怎么会瞧上孟家那样的门第?要不是你,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我?都是因为你!”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带着哭腔,充满了恶毒。
孟悬黎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你就要杀了我?”
“对!是你先违背诺言的!是你骗我的!”
一提到陆观阙,郑婉若思绪如麻,眼神狂乱:“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得到他?我等了他那么多年,你算什么?一个后来者,你凭什么夺走他?你该死!”
郑婉若喘着气,又哭又笑:“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为你挡箭,他明明,明明可以不管你的。”
“他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
说到最后,郑婉若泣不成声,声音里都是对孟悬黎的恨,和对陆观阙救人的不解。
孟悬黎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竟觉得可悲。她容色冷峻,低沉道:“念在你父亲为朝廷征战多年,念在你一片痴心用错地方的份儿上,我不杀你。”
郑婉若抬眸看着她,那眼神里,尽是不可置信。
“但从今日起。”孟悬黎一字一顿道,“你待在郑府,一步也不许踏出府门。我会派人‘守着’你。”
“若你敢违抗,我会立刻把你刺杀他的罪证呈报朝廷。你比我清楚,刺杀朝廷命官,等同谋逆。到时候等你的,就是内狱。”
听到内狱,郑婉若打了个寒颤,那是专门关押犯事宫嫔、宗室、重臣家眷的地方,进去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即便出来了,也是人不人,鬼不鬼。
郑婉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冷笑道:“你敢!我父亲战功赫赫!就算是郡主,也不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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