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母亲不再多问,转而留他吃饭,饭后他站在庭院里,看他母亲与几个貌美婢女厮混,饮酒作乐扑灵蝶。
徐静真脸都让人捏红了。
明月楼很热闹,是天光阙没有的热闹,他站在其间,却融不进去。
他不饮酒,看不懂牌九,也不喜欢被脱衣服。勉强呆了一天,夜里在满是花香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舟堇生的脸,或笑或怒或怨,然后心跳的砰砰作响。
他想那个空荡荡只有他和舟堇生的小院子,想藏进去,永远不出来。
只是舟堇生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好朋友,他不能将伴读的人生完全霸占。
睡不着,爬起来夜游,撞见了挂在栏杆边上喝酒的母亲。
她睡眼惺忪,撑着头将他看着,直白道:“修无情道?”
徐静真点头称是。
母亲又问:“你想修吗?”
徐静真茫然。
他想吗?应该想的吧。
振兴仙门,兼济天下,庇佑九州,他从小就在学的东西,他从小就要做的东西,他爹做的很好,他应该也能做好。
他没有不修无情道的理由。
但看着母亲的眼睛,很久很久,他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于是母亲的眼中浮上了一层怜悯。
徐静真在明月楼等了三天,舟堇生迟迟不来,于是他只能自己去找,母亲的侍女贴心的帮他准备了许多礼物。
他要去拜访一户姓舟的人家,四处问了,没找到,侍女说可能太旁系了,不在主城中,明日可以寻管家问问。
徐静真心烦意乱,四处乱走,闯入了刑堂,看见了刑堂外跪在烈日下受罚的舟堇生。
旁边放着他的罪名——身为伴读,不竭尽全力辅佐少主修炼,反而拐带少主出逃,险些酿成大错。
罚百鞭,长跪五日。
徐静真过来时,他已经跪了三日,受了六十鞭,浑身滚烫,神志不清,跪不稳当就用绳索吊着,让他维持姿势,难以倒伏。
那习字的手,磨墨的手,执剑的手,养了三年才养好看的手,被绳索勒的血流如注,几乎可以看见骨头,人半跪着已经近乎失去知觉,却还是在鞭梢加身时下意识颤抖。
徐静真第一次愤怒,他夺了鞭子,撕了责令,斩断绳索,用舟堇生教他的脏话恶狠狠骂了那个固执己见的老学究,然后将半昏迷的舟堇生背回了明月楼。
“你不是要回家吗?”
“你不是去见亲朋好友吗?”
“不是待我择道后就离开我吗?”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求救?”
舟堇生全身灵脉被人用特殊功法截断,受刑时与普通人无异,他神志不清,浑身软如烂泥,趴在徐静真背上喘息,笑着说:“公子,你问题好多。”
舟堇生的血淅淅沥沥滴了一路,他的语气低微,神志也不太清醒,脑袋搭在他肩上,若有似无的感叹:“我犯了错,不配当伴读,已经管事被取消资格了。”
徐静真心头一紧。
“公子不用伤心,往后会有更多人过来陪着你,他们会比我有趣,听话,识时务……”舟堇生呢喃:“也更……心无杂念。”
“我不要别人。”徐静真咬牙切齿道:“我只要你。”
舟堇生半垂着眼睛问他:“公子,你是在心疼我吗?”
“公子,你修无情道后,会忘了我吗?”
穿过重重宫阙,进入明月楼前的最后一步,他问:“阿真,你会为我心动吗?”
舟堇生重伤濒死,灌了无数丹药救下一命,他昏睡了数日,徐静真熬红了眼睛,片刻不离。
但这是在徐氏主宅。
流水一般的长老,前辈,夫子纷至沓来,劝他,哄他,骂他,徐静真关上大门,一概不理。
乖顺了十七年的少盟主,忽然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伴读,被激起了反骨。
那是鸡飞狗跳,昏天黑地的半个月,徐静真又要照顾舟堇生,事事亲力亲为,又要应付蝗虫般绵延不绝的宗族长辈。
他母亲并没有帮他。
徐静真若水中孤岛,无处依靠,白日里舌战群儒,晚上靠在床边小憩,唯一的期望就是舟堇生早点醒过来。
床上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这一瞬间竟成了他唯一的期待与依靠。
半月后舟堇生清醒,笑着同他打招呼,兴许是失而复得,又或者累过了头,徐静真扑到他怀中,哭了个昏天黑地,把人的衣襟都哭湿了。
同日,舟堇生收到了一封来自舟家的信。
因为徐静真的任性,舟氏快没了活路,信件的最后,夹了一张断亲书。
徐静真看着烛火下字字凄厉的指责,还有舟堇生病中未愈的苍白侧脸,第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以及对自己,对家族的深深怨恨。
“我逃跑吧。”徐静真轻声道:“我不想修无情道,我不想按照他们的样子活下去,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呆在天光阙,不想留在九曜山,不想做那劳什子的仙君,娶一个我永远不会喜欢的妻子,生一个我不喜欢的孩子……”
“我们一起逃吧,去花州,蓬州,俱北州,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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