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觉得张崇鱼怎么样?”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
&esp;&esp;辛想抬头,将目光从包装盒上移到我脸上,眯起眼与我对视,我不喜欢和人对视,于是我埋下了头。
&esp;&esp;“就那样。”辛想语气有点凶,“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esp;&esp;那样是哪样?辛想的回答很不清晰明了,我不太满意,但她有点凶,我也不敢再问,“哦。”
&esp;&esp;“你呢?”辛想却不依不饶,将问题又抛了回来,“你觉得他怎么样?”
&esp;&esp;“我觉得他不怎么样。”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他只是辛想带来的无数个麻烦里的一小个,但莫名其妙的,我不太喜欢他。
&esp;&esp;“为什么?”
&esp;&esp;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喜欢和厌恶都是无缘无故的,但这种话说出来会显得我很没有教养,怎么能无缘无故讨厌一个同学呢?
&esp;&esp;于是我思考了一些理由,“他喜欢打篮球,夏天身上都是汗。”这是事实,每次辛想和我一起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他就会从球场冲出来,汗湿的球衣粘在后背上,很难闻。
&esp;&esp;“他还总喜欢大声说话,很吵。”这也是事实,他经常大声在教室门口喊辛想的名字,会打断我做题的思路。
&esp;&esp;“而且他还喜欢穿内增高。”辛想本来就高,有一米七,而他比辛想高了不到十厘米的样子。但当年级上盛传情侣最佳身高差是十三厘米,辛想和隔壁体育委员更配的时候,他就陡然变高了。我不认为他在一夜之间能长高五厘米,穿内增高是非常合理的推论,并不算我故意抹黑他。
&esp;&esp;辛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祝余,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esp;&esp;“经常看到,就知道了。”我小声回答,但背后说人坏话总是让我感到不安,于是我想找点事情可做。
&esp;&esp;当时,我的手上刚好有一个苹果,所以,我开始吃苹果了。
&esp;&esp;那个青涩的苹果在我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esp;&esp;“咔嚓。”
&esp;&esp;“他都不是我们班的,班上其他人你见更多,怎么就不知道。”辛想继续逼问,她的脸都快凑到我这边来了。
&esp;&esp;“咔嚓。”
&esp;&esp;酸甜微涩的味道在我嘴里蔓延开来,但我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比起解释为什么我会注意张崇鱼,忍受一个苹果要容易得多。
&esp;&esp;于是我吃掉了那个属于我的苹果,小一点、青一点的那个。
&esp;&esp;辛想眼神逐渐变得惊喜,她总是很容易被夺走注意力,“淼淼,你能吃水果了?”
&esp;&esp;我想了想,“嗯,我喜欢吃苹果。”然后我指了指辛想手中那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这个你吃吗?”那个张崇鱼碰过的苹果。
&esp;&esp;“不吃给我吧。”
&esp;&esp;从此,我就变成了爱吃苹果的祝余。
&esp;&esp;爱吃苹果的祝余就这样吃了八年的苹果,我算过,至少吃下了一千五百个。
&esp;&esp;当时我根本不知该如何跟辛想解释我根本不爱吃苹果这件事?而时间拖得越久,越无法解释。
&esp;&esp;一个苹果不止需要一千个苹果来圆。
&esp;&esp;潜意识告诉我,不装下去,我就会有大麻烦了。
&esp;&esp;还好当年我没有装哑巴。
&esp;&esp;“好吃吗?”辛想问我。
&esp;&esp;“咔嚓。”我又啃了一口,如之前千百次那样说出“好吃。”
&esp;&esp;苹果脆生生的口感在我齿间碎裂,汁液带着微酸的甜味——至少比高二那个青涩的、没削皮的苹果好吃得多。
&esp;&esp;我依旧不喜欢苹果。
&esp;&esp;但所有水果里,我最喜欢苹果。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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