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招架不住的苏木只好灰溜溜地又跑回自己的新家宅着。
没想到好久再见,竟然是在她人的回忆之中。
她露出苏木从未见过的严肃神色,认真地注释着一道虚影,继续道:“只有完成它,我族才有在仙舟上真正的立身之本!”
“我知道了。”那道面容模糊的虚影回到,苏木听出了那就是长大后的玄瑛的声音,“你尽管研究,生命庭院由我看护,这里还轮不到那些短视的家伙来插手!”
这声音果决,与他记忆中茫然胆怯的女孩判若两人。
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的苏木,侧头看向身旁五六岁女孩模样的玄瑛意识体,只见她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股极淡的怀念与骄傲。
显然这片记忆正在重新印刻进她的灵魂里。
画面再度重放,玄瑛却率先将自己的视线抽离,看向苏木,那眼神之中没有了女孩的纯真,而是带着那如苍玹一样的坚定与果决。
她朝苏木感谢的一辑,转身抬步向前主动走入回忆中去。
身后的场景如风沙般缓缓消散,苏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步伐越迈越大,身形也逐渐从五六岁的小女孩,拉长,挺拔,然后佝偻,变成和玄瑛族老差不多的老妪模样。
景象再次清晰,回忆自动播放,周围却早已只有他一位观众。
“......还没找到你师傅的踪迹吗?”身影清晰变成实体的玄瑛问道,声音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沙哑。
回应她的是一个年轻又充满自责与痛苦的男声,苏木听出来了,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在外等待的长柏长老:
“没有,大长老。”
“敌人突袭时,师傅她用蛇藤将我们全部都甩出了战场核心,她自己却留了下来拖住敌人。”
“后来光矢降临,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了灰烬。师傅她可能已经......”长柏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突然爆发:“都怪我!若我再强大一些,师傅她就不用耗费力量只为将我们送走,自己就能逃出来的!”
苏木顿住,神情有些复杂,这竟然是三十年前关于那场惨烈战争的记忆。
第三次丰饶民战争,可以说是仙舟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次大战,不仅是因为仙舟在这场战争中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它是在巡猎星神的光矢降临后才局势逆转的。
星神的伟力不讲逻辑,不分敌我,死在其下的又有多少敌人多少仙舟将士。
他当时作为后勤,有幸没受到波及,再次得见那毁天灭地的场景,心绪难明。
后来战局快速反转平定,多少人因此战爆发魔阴不表,等他昏天黑地的忙完,才得知虺裔一族的这个噩耗——苍玹,竟然在那场战争中失踪了。
因她最后所在的区域在帝弓光矢波及范围内,故最终以殉难告终。
那也是他第三次来无忧谷,他混在前来吊唁的虺裔与仙舟人中,并不显眼,匆匆而来,悲叹而去,他当时好像都盯着那灵位发呆去了,也就没注意长柏长老竟然就是苍玹的徒弟。
“那不是你的错,长柏。”玄瑛族老安慰道,尽管她眼中也包含着浓烈的悲伤,“那是你师傅的选择。”
“替他好好活下去吧,孩子。”青年捂脸痛哭,不知道是不是将这句话听进了耳里,身影渐渐淡去。
上浮的感觉传来,眼前的场景也快速转换,比之前快了很多。
景象变得越发清晰,周围的环境也仿佛变得真实。
玄瑛族老正准备签署一份文件,旁边站着的赫然就是上一个回忆片段里的长柏,只是比之前的更加成熟,气息内敛,腰间挂着一枚藤纹玉佩,显然已经成为了族中的话事人之一。
他此刻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赞同:“大长老,还请三思!如今星核危机爆发,罗浮上下动荡不安。蛇滕灵花于我族而言,不仅是药材,更是滋养本源,稳定休眠的根基!全部拨给丹鼎司,万一族中急需,我们该如何应对?我族不同其他仙舟人天生强大,恢复缓慢,我们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玄瑛放下笔,目光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向他:“长柏,你的担忧,我明白。”
“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不能在此刻藏私。云骑将士正身先士卒,抵御灾祸。星核邪祟诱发魔阴,前线急需还尘丹稳定局面。”
她语重心长的继续劝诫:“仙舟联盟,同气连枝,本为一体。若因一己之私而罔顾大局,我虺裔日后,有何颜面立足于罗浮?有何底气自称联盟一员?”
见他依旧执拗,玄瑛搬出他最在意的一点:“况且还尘丹是你师傅的心血,我们还能让这心血白流了不成。”
长柏瞬间默然,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终还是将更激烈的话语咽了回去,转身离开,带着一种决绝的冷意。
记忆的景象到此戛然而止,苏木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上浮感,按道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浮到了精神海的表面,顶多再有一段记忆片段便能出去。
但随着长柏长老的离去,这边记忆片段却没有重演或者破碎沉入精神海,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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