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悠闲的这几日,鹿鸣意没再见过姜流照、萧雨歇或是沈鸣筝,但和听玉倒是天天见——毕竟她们每日都会去城东那家酒楼,观察姬厌家门口的情况。
今天依然如此。不过因为还在白日,鹿鸣意正打算修炼。
修士的修为突破元婴后,其丹田识海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数倍不止,无论是对天地感知还是灵力储存都远超金丹期。
因此鹿鸣意如今也能清楚地发觉,九洲天地的灵气有多么稀薄,想要再向上提升修为是何等困难。
随着修炼等级的提升,修为速度逐渐降低是一种常识。
然而,在感知到天地灵气稀薄的同时,鹿鸣意发觉那个诡异的现象依然存在——她的修为依然在飞速提升。
鹿鸣意抓着腰上的剑,三步并两步跨下台阶,大氅被扑面而来的风掀起来,翻出内面细软的白狐绒。
她跑得太急,以至于下到地面时有些喘。她解开系带,扯掉大氅,将其搭在臂弯里,撑着膝盖平复了两下。
而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暗道不如不逃
长公主不鸣何时竟已站在了她面前,距她仅几步之遥,只消轻轻伸手,就能触碰到她臂弯里的衣物。
而长公主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施施然将那大氅抽出来,递与身后的侍子:“好生替将军捧着。”
西北雪松的气息再度慢悠悠裹上来。
鹿鸣意格外恍然。
许是因着方才奔跑时的心跳并未完全平息,又或许是此情此景实在过于令人意想不到。于是她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找回了舌头,冲着长公主拱了拱手:
“多谢殿下。”
长公主摇摇头:“将军不必言谢,倒是我要感谢将军。算起来,将军已经帮了我三回了。”
“举手之劳罢了。”鹿鸣意一板一眼地回说,“能帮上殿下,是下官之幸。”
长公主眨了一下眼。
她的睫毛很长,被远近的灯火烘烤成了橙黄色。
鹿鸣意没什么闲聊的心思,正想说“若无旁事,下官先行一步”,忽然听见长公主淡然开了腔:
“将军可是一人上街逛?也不带个人跟着?”
鹿鸣意:?
长公主方才同天桥上的自己对视时,没看见一旁的谢瑾么?
鹿鸣意随即又想,许是谢瑾彼时彼刻正垂着脑袋往栏杆上系丝带,故此长公主没看清她的脸。而天桥上来往行人纷杂,自己和谢瑾又隔了一小段距离,于是看上去便并不像同路之人。
鹿鸣意的“和谢瑾一同来的”已然到了嘴边,却蓦地想起来长公主此前的那几声“朋友”与“一家人”。
若是提到谢瑾,长公主估摸着又会说“你朋友”如何如何,甚至还会提出同谢瑾见一面。
而若是见了面,谢瑾事后少不得又要揶揄自己一通。
鹿鸣意于是舌尖一滚,将那句话咽下去了,转而说:“是一人来的。有人跟着总觉拘束,不能彻底放松。”
长公主微微颔首,雪白的披风边缘被灯笼勾勒出金黄的虚影。下一秒,鹿鸣意听见她说:
“将军独身游街可觉孤单?倘或不嫌弃,我可以陪着将军走上一段。”
鹿鸣意:???谢瑾不由得“嘶“了一声:“闹事?长公主和二帝姬镇着,谁敢闹事?”
鹿鸣意不接话,只是深深看她一眼,眉梢挑着,似笑非笑。
谢瑾登时明白过来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梭着腰上佩着的剑,摇摇头:“她们大人物之间的争斗角逐,究竟也非我们能管得了的。如若不然,咱们就此归府,也好远离纷争,免得沾上一身腥。”
鹿鸣意却抱着胳膊说:“要去你去。”
“这也奇了。”谢瑾笑道,“昨儿不想来的是你,今儿不想走的也是你。这儿有啥令你牵肠挂肚,以致无论如何也不想走?”
鹿鸣意:
鹿鸣意心说还不是怪你。
昨儿答应来,是因为谢瑾画了“问长公主刺客一事的进展”的饼,今儿却连话都没说上半句,岂不是无功而返?
那也太亏了。
鹿鸣意懒得解释,只是抱着剑杵在原地充佛像。
谢瑾见她不说话,却以为自己猜中了,于是蹬鼻子上脸,揶揄道:“难不成你心心念念长公主,故不愿走?”
鹿鸣意:
鹿鸣意忍无可忍,回身给了谢瑾好几拳。
谢瑾揉着被捶的胳膊,怨气深重:“不就是说到你心坎上了么?你便是恼羞成怒,也不至于揍我揍这么狠呐,我可是你至亲好友!”
鹿鸣意瞥她一眼,又梆梆给了她两拳。
谢瑾:
谢瑾还想再声泪俱下地控诉几句,忽然听见队伍排头处再度起了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臃肿冬袄的大娘正举着碗高喊:“这粥里掺了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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