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听罢,捻须沉吟良久,方道:“将军,此事水深啊。那‘醉仙芙’,据老夫所知,乃是城南‘百草堂’秘制,然百草堂明面上是药铺,实则为‘漕帮’门下产业。漕帮掌控运河漕运,势力庞大,帮主‘铁掌龙王’赵天霸,更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与朝中许多显贵……包括那位秦相爷,往来密切。”
西门庆精神一振:“漕帮?”
“正是。”张恒压低声音,“那特制马车,老夫亦有所闻。漕帮有专司‘特殊货运’的车队,其马车皆经改造,内设夹层、暗格,甚至有机括可临时改变车厢外观纹饰,以便鱼目混珠,穿城过巷,无人能查。其车辙印记亦与寻常马车有细微差别,老夫曾偶然见得,其轮辐间距较常车宽三寸,以利高速奔驰时稳定。”
西门庆大喜:“多谢老先生指点!”
张恒却摆手道:“将军莫喜太早。即便知是漕帮所为,其总舵‘龙王坞’在城南运河岔口,守卫森严,等闲人根本进不去。且无真凭实据,如何敢去要人?那赵天霸武功极高,麾下高手如云,更兼有官府背景,硬闯绝非良策。”
西门庆目光闪烁:“不敢硬闯,便不能智取么?老先生可知,那‘醉仙芙’可有解药或克制之物?”
“有。”张恒肯定道,“百草堂亦售其解药,名曰‘清心散’,价更昂贵,多为江湖人购以防身。然其味苦涩,需含服。”
得了这些紧要消息,西门庆心中已有计较,再拜谢张恒,匆匆返回营寨。
恰时牛天罡、买买提亦陆续回报。牛天罡道:“殿前司一位与韩太尉交好的指挥使暗中告知,近日相府与漕帮赵天霸往来频繁,且昨日傍晚,确有数辆漕帮马车神秘入城,未按例接受盘查,直入城南。”买买提亦道:“主人,已查到百草堂确有‘醉仙芙’出售,价极昂,近日相府管事曾一次购去大量!”
线索皆指向漕帮与相府!西门庆断定,耶律云水必被藏于漕帮总舵龙王坞!
救人之事,刻不容缓!然如何救?龙王坞乃龙潭虎穴,强攻必不能成,反害了云水性命。西门庆苦思良策,忽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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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门庆竟大张旗鼓,拜访临安府尹,催促办案,又至皇城司大发雷霆,扬言若三日内找不到人,便上奏天子,弹劾其玩忽职守!此举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西门庆夫人被劫,其正四处施压要人。
暗地里,西门庆却精挑细选十名身手绝佳、精通水性的卫兵与亲随,皆配强弩利刃与“清心散”。又请白仁兴取出秘藏的数件小巧却威力惊人的火器,如“掌心雷”、“烟雾弹”等,分与众人。
是夜,月黑风高,运河之上雾气弥漫。西门庆一行人皆着黑色水服,口含“清心散”,借夜色雾霭掩护,悄无声息地潜游至龙王坞外围。但见这漕帮总舵,果然非同一般。乃是一座巨大水上坞堡,墙高壕深,哨楼林立,灯火通明,巡逻船只往来不绝,防守极为严密。
西门庆观察良久,发现其西北角有一处排水暗口,隐于水草之下,或可潜入。遂令白仁兴在外接应,自与买买提等四人,屏息潜入冰冷水中,循那暗口慢慢摸入。内中水道错综复杂,污秽不堪,然众人皆忍辱前行。幸得李青萝绘制的简易机关图指引,避开几处水下铁栅与暗桩,竟真被他们摸入了坞堡内部!
众人于一处偏僻角落悄然上岸,藏身阴影之中。但见坞堡内房屋栉比,道路复杂,哨岗更多。欲在这偌大之地寻人,无异大海捞针。
正焦急间,忽见两名帮众醉醺醺走来,口中嘟囔:“……那辽婆娘……真他娘的水灵……关在……水牢重地……可惜碰不得……”
西门庆闻言,眼中寒光暴射!悄无声息地掠出,如鹰拿雀,瞬间将二人制住,拖入暗处。买买提精通拷问之术,片刻间便问明水牢所在及路径。
原来耶律云水竟被关押在坞堡最底层的水牢之中!那水牢入口有重兵把守,内中机关重重。
事不宜迟!西门庆率众依那帮众所指路径,潜行匿踪,避过数拨巡逻,终至一处把守森严的石屋附近。但见屋门紧闭,门前八名精壮汉子按刀而立,神色警惕,屋顶暗处似还有哨位。
强攻必惊动全坞!西门庆心念电转,忽生急智。令一亲随绕至另一侧,掷出一枚石子,引得守卫侧目。就在其注意力稍分散的刹那,西门庆与买买提如鬼魅般扑出,西门庆九阳神功运指如风,瞬间点倒四人!买买提弯刀如月,刀背猛击,亦敲晕两人!剩余两人未及惊呼,已被身后掠来的两个亲随捂住口鼻,迅速放倒!屋顶哨位刚探出头,一枚小巧弩箭已钉入其咽喉!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无声无息!众人迅速将守卫拖入暗处,换上其服饰。西门庆试推那石门,竟是从内闩死。然此难不倒买买提,从一亲随身上取出工具,在门缝中鼓捣片刻,只听“咔”一声轻响,门闩已被拨开。
众人闪身入内,却见屋内并无水牢,只有一道向下的石阶,阴风扑面,腥臭难闻。心知找对了地方,小心翼翼循阶而下。阶梯尽头,又是一道铁栅栏,内有火光,两个守牢汉子正自喝酒赌钱。
西门庆示意众人隐蔽,自身形一晃,已至栅栏外,朗声道:“相爷有令,提审那辽女!”
那两人一愣,抬头见西门庆身着守卫服饰,面生得很,疑道:“哪位相爷?可有令牌?”
西门庆故作不耐:“自然是秦相爷!令牌在此,速开门!”说着假意掏摸。
一守卫凑近栅栏欲查看。就在其靠近的瞬间,西门庆出手如电,隔栅栏一把捏住其喉咙,微一发力,那守卫眼珠凸出,软软倒下。另一守卫大惊欲喊,买买提早已潜至侧翼,一枚飞镖精准打入其哑穴,随即跃入,将其制服。
取得钥匙,打开栅栏。再往里,赫然是一排排铁笼,半数浸在污水中,腐臭扑鼻!最内侧一铁笼中,一人蜷缩角落,衣裙污湿,不是耶律云水是谁?
西门庆心如刀割,疾步上前,斩断铁锁,打开牢门:“云水!我来迟了!”
耶律云水抬起头,面容苍白,秀发散乱,然眼神依旧清亮锐利,见是西门庆,又惊又喜:“官人!你……你怎来了?此地危险!”
西门庆不及多言,将其背起:“出去再说!”众人迅速原路退出。
刚出石屋,忽听坞堡内警锣大作!“不好了!有人劫牢!”“快!封锁各门!莫走了贼人!”
显然,被制服的守卫已被发现。顿时,整个龙王坞如炸窝般沸腾起来,火把四起,人声鼎沸,无数帮众从四面八方涌来。
西门庆喝道:“冲出去!”众人结成战阵,弩箭连发,射倒迎面之敌,直向西北角暗口方向冲杀。买买提一马当先,弯刀翻飞,勇不可挡。卫兵亲随皆百战精锐,虽寡不敌众,然死战不退,且战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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