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地下神殿,成了他们临时的落脚点。
凌衍不在了,那份空落和悲伤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但谁也没时间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七个锚点组成的网络在脑海中稳定运行,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变化。
之前那种被织网者首领疯狂抽取时间带来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漏气的虚弱感和紧迫感,明显减轻了。就像一台濒临崩溃的机器,终于被注入了足够的润滑油,虽然老旧,但至少恢复了基础的、平稳的运行。
时间,似乎真的暂时稳定下来了。
“能量流比以前顺畅太多了,那些因为时间紊乱产生的小型‘伤痕’,活跃度也在下降。”苏婉摆弄着她那些设备,光屏上复杂的数据曲线变得平缓了许多,这让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林晓坐在神殿角落,靠着冰冷的玉石墙壁,闭着眼睛。她的感受最明显,那些之前无处不在的、混乱嘈杂的“时间噪音”和负面情绪残响,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过滤了,变得微弱而遥远。这是几个月来,她头一次感觉脑子这么“清净”。
“我们……成功了吗?”她小声问,带着点不敢置信。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旋转的第七锚点前,看着内部依旧在缓缓蠕动、但被凌衍以生命为代价暂时束缚住的黑色丝线。
成功?
或许吧,至少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
他在神殿里找了个相对干净平整的区域,和苏婉一起,把带来的简易设备架设起来。这里能量充沛,而且隐蔽,确实是个建立临时基地的好地方。
苏婉开始全力分析七个锚点网络运行的数据,试图更深入地理解这份刚刚获得的力量。
林默则尝试着调动网络的力量。他集中精神,引导着那股庞大而温和的能量流过全身。
嗡——
一股暖流般的舒适感蔓延开来,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和疲惫似乎都被抚平了一些,消耗的精神力也在快速恢复。
他甚至能隐约“看到”网络中流淌的能量,如同七条发光的河流,彼此交织,汇入一个难以形容的、更加浩瀚的源头——那应该就是被封印的“时间之源”。
这力量,确实强大。
如果能完全掌握……
就在他稍微放松,以为终于可以歇口气的时候,苏婉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呼。
“不对!林默,你看这个!”
林默立刻走过去,看向苏婉指着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七个锚点的实时状态监控。代表钟楼、研究所、古寺等前六个锚点的光点稳定闪烁着,但仔细看,它们的亮度有极其细微的、周期性的波动。
而代表着刚刚激活的、位于神殿的第七锚点,其亮度波动幅度明显比其他六个要大一些,而且……似乎正在非常缓慢地减弱?
“怎么了?”林默心里一紧。
“能量输出不稳定!”苏婉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调出更详细的分析图,“不是外部干扰,是锚点自身!它们……好像在‘磨损’?”
“磨损?”
“对!就像机器运行久了需要保养一样!”苏婉指着屏幕上几条复杂的能量衰减曲线,“每个锚点维持时间稳定流,本身就在持续消耗能量,对抗着某种……类似‘熵增’的自然损耗。尤其是第七锚点,它承担着核心枢纽的作用,压力最大,加上被蚀魂者污染过,损耗速度明显更快!”
她调出一个模拟预测模型,脸色越来越难看。
“按照这个趋势……如果不进行干预,第一个出现能量衰竭迹象的会是第七锚点,大概在……三个月后。然后是第六个,第五个……依次类推。一旦某个锚点能量跌破临界值,它维持的时间稳定场就会崩溃!”
“崩溃会怎样?”林晓也紧张地凑了过来。
“想象一下,支撑房顶的七根柱子,断了一根会怎么样?”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局部的时间紊乱会立刻反弹,而且是以比之前更猛烈、更集中的方式爆发!时间断层、回响、甚至小范围的时间循环都可能出现!更重要的是,一个锚点失效,会极大增加其他锚点的负荷,加速它们的衰竭,引发连锁反应!”
她看着林默,一字一句地说:
“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枷锁网络彻底崩溃!时间之源失去束缚,后果不堪设想!”
林默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冲散了刚刚获得力量的些许喜悦。
他妈的!原来这完整的网络不是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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