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纵横星陨秘境、敢与上界仙使争锋的凌尘,此刻正挥动着沉重的矿镐,在昏暗的矿道中敲击着坚硬的岩壁。
汗水和着黑色的矿尘,在他脸上犁出几道沟壑。
周围灵气稀薄得可怜,反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污浊之气。
这就是玄黄大世界?这就是无数下界修士梦寐以求的飞升之地?
凌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而冰冷的弧度。
就在他镐尖落下之处,岩壁内部,一丝微不可察、却让他丹田内混沌金丹猛然一跳的奇异波动,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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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无尽的昏暗。
只有镶嵌在矿道顶部岩缝里,那些劣质的“萤石”散发出惨淡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脚下崎岖不平、布满碎石的路。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岩石粉末、汗臭、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侵蚀灵气的腐朽气息。
镐!
镐!
沉重的撞击声在狭窄逼仄的矿道里单调地回响,一声接着一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凌尘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灰色矿尘,汗水流淌下来,冲出一道道泥泞的痕迹。他双手紧握着一把堪比凡间兵器沉重的玄铁矿镐,机械地举起,落下,砸在面前那坚硬无比、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岩壁上。
每一次撞击,都只能崩下少许碎石,手臂上传来的反震之力,让他这具经历过《九转金身诀》初步淬炼的肉身,也感到微微发麻。
灵气。
这里的天地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
不仅稀薄,而且极其狂暴,夹杂着那种无处不在的污浊之气,若是寻常下界元婴修士在此,莫说修炼,连维持自身修为不跌落都极为困难。这便是玄黄大世界底层区域的现状,也是绝大多数飞升者抵达后的第一课——残酷的现实。
凌尘飞升至今,已三月有余。
没有霞光万道接引仙池,没有大宗门抛来橄榄枝。他和其他十几个同样刚从不同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如同无根浮萍,出现在这片被称为“北域荒原”的边陲之地,一个名为“黑陨坑”的矿区内。
飞升的兴奋与雄心,在短短数日内便被现实碾得粉碎。
没有仙玉,没有背景,甚至连一份合法的身份文牒都没有。他们这群人,在黑陨坑的管事眼中,与那些可以随意驱使、生死不论的奴工无异。
想要活下去,想要获得那象征身份的“路引”,唯一的选择,就是签下近乎卖身的契约,在这暗无天日的矿坑里,做满三年苦工。
三年,还是最低等的“废矿矿工”。
所谓废矿,便是早已被各大宗门开采殆尽,认为再无价值,只剩下些许边角料和坚硬岩壁的矿脉。在这里劳作,辛苦百倍,收获寥寥,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相对“自由”,不会有高阶修士时刻盯着。
可这对凌尘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昔日,他在星陨秘境,于群雄环伺之下虎口夺食,直面凤瑶仙子与梵煞天特使,最终在葬星渊深处,以混沌神血引动前世遗落的无极神骨,虽未完全得手,却也截取了一丝本源神性,借此强行轰开界壁,飞升至此。
那是何等的惊心动魄,何等的快意恩仇!
而此刻,他却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废弃矿坑最底层,像个最卑微的囚徒,挥汗如雨,只为攒够那区区几块下品仙玉,换取一张离开这鬼地方的“路引”。
丹田之内,那枚自成一方混沌、缓缓旋转的金丹,传递出一丝微弱的不满与渴望。它需要能量,需要远超下界层次的精纯灵气,或者……更高级的力量。
《混沌神魔诀》的运转几乎陷入停滞,在这污浊之地,强行吸纳灵气入体,弊远大于利。他只能依靠金丹自行吞吐,以及肉身气血最本源的消耗,来维持着行动。
“嘿,新来的小子,发什么呆!今天的份额挖不够,晚上就别想领那半块干硬的‘糠粑’!”
一个粗鲁沙哑的声音在旁边矿道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凌尘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负责这片区域的工头,一个叫巴屠的壮汉。据说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在这群飞升者矿工中,算是“高手”,仗着一点微末权势和比旁人早来几年的资历,对凌尘这些新人极尽压榨之能事。
凌尘默不作声,只是举起矿镐,再次狠狠砸下。
镐尖与岩壁碰撞,溅起几点火星。
就在这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让凌尘丹田内那沉寂的混沌金丹猛地一颤,传递出一股清晰悸动的奇异波动,顺着矿镐,悄然传入他的掌心。
这波动……
凌尘挥镐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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