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着轻薄纱罗,容色昳丽的少年郎,如同缠绕着腐木的藤蔓,依附着踏入朱门的达官显贵,将他们引入销魂窟的深处。
沈临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纸醉金迷的一幕,视线不自觉向上,落在最顶层那扇最为轩敞,也最为奢华的窗棂上。
那里是整座解忧馆最高的地方,是专为光临此地的达官显贵中,身份最为煊赫的那位预留的温柔乡。
一股难以言喻,却又无法遏制的烦躁,缠绕上他的心脏,缓缓收紧。
某种陌生的,灼热的情绪在胸腔深处翻搅,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
正在这时,街道另一侧停下一辆装载货物的马车。驾车的是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头上斗笠压得极低,面容隐在阴影下。
他身着朴素,融入人群中几乎不会引起注意。
然而沈临渊的眸光微微一动,便越过人群,落在他的身上,只见那马夫将马拴在道旁,紧接着便快步闪进身后的一条巷子里。
沈临渊眸光扫过四周,随后在聆风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也跟了进去。
巷子幽暗,和外面繁华的街市宛如两个世界。
沈临渊朝着最深处走去,就在他贴近一处高耸院墙时,墙内陡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
沈临渊豁然顿住脚。
那并非寻常鸟叫,而是北泽传递讯息时的信鸟。
他循着声音而去,刚一贴近墙根,鸟叫又响了一声,沈临渊屈起指节放在唇边,回以一声节奏迥异的哨音。
哨音刚落,方才那马夫身影便从前方拐角处闪现,他一见沈临渊,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参见殿下!”
沈临渊看着眼前的人轻轻蹙眉,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他在北泽的近侍冯白:“你怎会在此?”
冯白抬头,斗笠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属下混在使团中几日前抵达魏都,多方打探,才知殿下在容王府内,属下连日冒险在王府附近蹲守,今日终于有机会得见殿下!”
沈临渊心中一沉:“使臣?”
他沉声道:“月前父王方遣使入魏。此刻再度遣使,北泽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冯白压抑着悲愤,嘶声道:
“自从殿下离开北泽,北狄蛮子便屡屡寇边,虽被击退,可边关将士尚未喘息,国内又逢大旱,边军粮秣眼看就要见底,偏偏那魏国狗皇帝在此时下旨,勒令加征三成岁贡。国君……国君万般无奈,才再度遣使,恳求宽限些时日……”
沈临渊眸光发沉,如今他身陷囹圄,如同断翼的鸟,纵使故国烽烟四起,他也只能做一个无能为力的看客。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沉声问:“结果如何?”
冯白声音一缓:“殿下别担心,起初那狗皇帝是不允的,可那日容王正好也在太极殿上,他对咱们献上的奇珍颇感兴趣,便在殿上开了口。”
沈临渊一怔。
谢纨?
又是谢纨?
他的指尖几乎攥进掌心,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你回去转告父王,魏帝为自身谋计,也不会坐视北狄轻易南下。请父王务必稳住朝局,保重龙体,勿要为此忧思过甚,徒损圣躬。”
冯白在重重答应着,随即猛地抬头,悲戚道:“殿下,国君实在糊涂,竟听信谗言,将殿下送来为质!属下……属下愿豁出命刺杀容王,拼死也要助殿下脱困!”
沈临渊断然道:“不可,两国契书明载,我为质一日,魏朝便一日不得北顾。如今敌强我弱,时机未至,轻举妄动只会给北泽招致灭顶之灾。”
他顿了顿,低声道:“父王,还有阿承阿诺他们……可都安好?”
冯白的声音缓和了些许:“殿下放心,国君、二殿下三殿下一切皆安。”
沈临渊垂下眼:“……那便好。话已带到,此地不宜久留,你速速离去,务必小心。”
短暂沉默后,冯白咬牙道:“殿下,您在王府定要珍重自己……万望保重。”
沈临渊嗯了一声:“我无事,不必挂念。”
话音刚落,冯白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殿下,国君还命属下,给殿下捎来一封书信。”
书信?!
沈临渊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紧:“快,给我!”
冯白从袖中小心拿出一个被卷得紧紧的纸筒,沈临渊迅速伸出手,一把将其攥入掌心。
他几乎是粗暴地展开那薄薄的纸张。
就着街口投来的微弱灯火,目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捕捉熟悉的笔迹里,哪怕只言片语的问候,一丝半缕的关切,都足以慰藉异乡苦楚。
然而,当信笺完全展开,他唇边那抹尚未成型的笑意便凝滞了。
纸上的笔迹的确属于父王。
可那上面没有一句寒暄,没有半分挂念,只有一行短短的字,直直扎入沈临渊眼底:
“伺候好容王,莫再给北泽招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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