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点燃一炷很特别的香,那香味与我白天在李驼子家闻到的一样。香烟缭绕,在昏暗的灯光下形成各种奇怪的形状。
姑婆跪在供桌前,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低,我听不清具体内容。就这样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有些失望,正准备回床上睡觉,忽然发现堂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油灯的火焰不知何时变成了淡蓝色,跳动得很缓慢,仿佛时间被拉长了一样。而那炷香燃出的烟雾不再向上飘散,而是在过阴牌周围盘旋,越来越浓。
最让我脊背发凉的是,虽然门窗紧闭,堂屋里的温度却明显下降了许多,我透过门缝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姑婆似乎也感觉到了变化,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仍旧跪得笔直,继续念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词句。
就在这时,过阴牌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动了。牌面上的符文似乎泛起了微弱的光芒,那些盘旋的烟雾开始被吸入牌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诡异的一幕。突然,过阴牌猛地震动起来,在供桌上发出“嗡嗡”的响声。姑婆停止念词,抬起头,紧张地盯着牌子。
“他爹,是你吗?”姑婆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期待和恐惧。
过阴牌突然静止了,所有的声音和动静都消失了,连那淡蓝色的火焰也恢复了正常的黄色。堂屋里死一般寂静。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供桌上的三杯酒突然泛起涟漪,仿佛有人轻轻吹动了酒面。接着,中间那碗米饭的表面缓缓凹陷下去,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勺印,就像有无形的手在舀饭一样。
我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不止。这超自然的现象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我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身体像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堂屋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我透过门缝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油灯的火苗又开始变蓝,而且跳动得极其缓慢,几乎像是静止的画面。
最恐怖的是,供桌前的空地上,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不是光影效果造成的错觉,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三维的影子,依稀能看出人形,却没有五官和细节,就像一团浓缩的黑暗。
姑婆似乎能看到这个影子,她哽咽着说:“他爹,家里都好,孩子们都出息了...我就是想问问,后山那地该种什么?今年雨水多不多?另外,最近老做梦回到年轻时候,我穿着红嫁衣,你牵着驴子来接我...”
那影子没有任何动作,但供桌上的一杯酒突然自动倾倒,酒水在桌面上流淌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姑婆仔细看着,时而点头,时而沉思。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终于挣脱了那种僵硬状态,踉跄着退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浑身发抖。堂屋里的低语声和移动声持续了不知多久,我才在极度恐惧和疲惫中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窗户。我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堂屋里一切如常,过阴牌已经被重新用红布包好放在供桌上,昨晚的酒菜都收拾干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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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婆正在厨房做早饭,见到我,笑眯眯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我支支吾吾地点头,不敢问昨晚的事,但又心事重重。姑婆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偷看了。本来不该让你知道的...但这也许就是天意。”
吃过早饭,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姑婆才告诉我过阴牌的来历。
原来这习俗在黄泥村已经有上百年历史。过阴牌最早是由一位云游道士所传,能够暂时打通阴阳界限,让活着的人与逝去的亲人交流。但使用过阴牌极其危险,因为请来的不一定是你想见的人,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所以必须严格遵守各种规矩,否则会招来祸患。
“为什么现在才请太公回来?”我问姑婆。
姑婆眼神黯淡下来:“今年雨水不正常,后山的滑坡风险大,我不知道该不该种稻子。你太公生前最懂这些天地气象...而且...”她顿了顿,“我最近有些不舒服,有些事想亲自问他。”
我这才注意到姑婆比记忆中瘦削了许多,心里一阵酸楚,不自觉流出了泪水。
那天下午,姑婆按照过阴牌上得到的“指示”,决定后山改种更耐涝的芋头而不是稻子。她还告诉我,太公说今年夏末会有大雨,持续很久,让村里人提前做好准备。
我将信将疑,但还是帮姑婆把消息传给了几个相熟的老人。大多数人一笑置之,只有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人重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奇,我几乎要把那晚的经历当作一场噩梦。直到七月底,天气预报开始频繁提醒南方地区将有持续强降雨。
八月初,暴雨如期而至,连续下了整整两周。河水暴涨,许多低洼田地都被淹没。但因为提前泄洪和加固堤坝,黄泥村损失不大。而后山地区果然发生了多处滑坡,那些种了稻子的田地尽数被毁,唯独姑婆的芋头地安然无恙,甚至因为雨水充足而长势良好。
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了轰动,几个曾经嘲笑姑婆“迷信”的人纷纷上门请教。姑婆从不吝啬分享“姑公的建议”,但每当有人问起过阴牌的事,她总是笑而不答。
暑假结束,我不得不返回城市。临行前,我提出带姑婆回城里,她又一次拒绝了,姑婆把我叫到身边,郑重地说:“阿光,你是个好孩子,有文化,见过世面。但世间有些事,不是书本上都能写明白的。黄泥村的这些老规矩老传统,能流传百年,自有它的道理。”
她拿出那个红布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我的行李:“这过阴牌,你带走。村里就没人懂得怎么请了。你未必会用得上,但留着是个念想。记住我说的规矩,非万不得已,不要请牌。如果请了,一定要遵守所有禁忌。”
我本想推辞,但看到姑婆坚定的眼神,只好收下。
回到城市已经一个月了,我始终没有打开那个红布包。它被我放在书柜最深处,与其他藏书格格不入。每当夜深人静,我偶尔会想起在黄泥村的那个夜晚,堂屋里诡异的蓝光、自动凹陷的米饭、还有那个模糊的影子...
半年后,一个萧瑟的深冬清晨,我接到了老家的电话。姑婆走了。
电话那头,大伯的声音沉痛而平静,说姑婆是夜里睡去的,无疾而终,走得很安详,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等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回黄泥村时,姑婆已然入棺,静卧在堂屋正中,棺盖还未合上,仿佛只是在小憩。她穿着早已备好的寿衣,面容平和,像是卸下了一生的重担,去赴一个期盼已久的约。
大伯红着眼眶,将我拉到一边,哑着嗓子告诉我:“你姑婆走前那晚,精神头特别好,拉着我说了许久的话。临了,她望着窗外,眼睛亮得出奇,喃喃地说,‘他来了,牵着那头温顺的灰毛驴,驴脖子上还系着红绸子呢…天气真好,跟我出嫁那天一样…’她说她看见自己回到了十八岁,穿着那身压箱底的红嫁衣,你姑公就站在门口的光里,笑着朝她伸出手…”
我走到棺椁边,最后一次凝视姑婆慈祥的遗容,泪水终于模糊了视线。院外,寒风掠过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轻响。几片残存的枯叶盘旋着落下,覆在冰冷的土地上。远山静默,梯田休憩,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素净而哀伤的宁静里。
我想,那匹温顺的灰毛驴,定然踏着冬日清冷的薄雾,驮着它红衣的新嫁娘,正缓缓走向远山背后那片温暖的光明里去。那里没有饥饿、没有分离,也没有孤寂,只有一场跨越了漫长时光的重逢,在永不落幕的春天里,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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