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宗不敢细说,只含糊地应着。但他留了心,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家。
接下来的几天,那种诡异的"冷"没再出现。但别的东西来了。
先是家里的老黄狗。平时凶得很,见到生人龇牙咧嘴。这几天却总是夹着尾巴,一到天黑就钻到窝棚最里面,怎么叫都不出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极度恐惧。
然后是家里的鸡。不下蛋了,总是在院子里没头没脑地乱飞,有时互相啄得羽毛乱飞。
最邪门的是陈耀宗自己。他晚上起夜,迷迷糊糊走到院坝边撒尿。一抬头,看见月亮地里,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影子很正常,可他撒尿的时候,那影子的动作,却比他慢了半拍。
他都已经尿完抖了抖了,墙上的影子才刚开始尿。他吓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再定睛看,影子又正常了。
他把这些事磕磕巴巴地跟王国花说。王国花起初还骂他:"日你妈陈耀宗,你是不是中了邪了?尽说些屁话!"但当她亲眼看到鸡窝里的鸡,看到老黄狗那副怂样,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陈耀宗,"王国花晚上钻进被窝,声音有点抖,"你老实跟老子说,烧汗褂子那天,你是不是看到啥子了?"
陈耀宗这才把火苗变绿、汗褂子感觉动了一下的事说了出来。
王国花沉默了半晌,黑暗中,陈耀宗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你个龟儿子!当时为啥子不说!"
"我……我怕你说我……"
"说你妈卖批!现在咋个办?"王国花带着哭腔,"是不是爹……爹嫌我们哪儿没做好?"
"我咋晓得!"陈耀宗烦躁地抓着头,"按规矩来的啊!"
"规矩规矩!你个榆木脑壳!爹临走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啥?"王国花突然问。
陈耀宗一愣,猛地想起来。爹咽气前,抓着他的手,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当时陈耀宗只顾着伤心,没听太清,好像说的是"……褂子……留……"他当时以为爹说胡话,没在意。按照老规矩,这贴身的汗褂子必须烧掉,不然亡魂离不开。所以他还是烧了。
难道……爹的意思,是让他把汗褂子留下来做个念想?他误会了爹的遗言?
这个念头一起,陈耀宗浑身冷汗都下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违逆了爹最后的意愿,爹这是……怪罪下来了?
夫妻俩一宿没合眼。天一亮,王国花就拉着陈耀宗去找村西头的五叔公。五叔公年轻时走过脚,见过些世面,懂点老规矩。
五叔公听完陈耀宗结结巴巴的讲述,又仔细问了烧汗褂子前后的细节,特别是陈老栓临终前的那句话。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宗娃子,"五叔公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很凝重,"你怕是……搞错了你爹的意思咯。"
"啥意思?"陈耀宗心提到了嗓子眼。
"按老古辈传下来的说法,有些老人,气脉弱了,临走前穿的那件贴身衣物,会沾上他最后一口气,也就是殃。这殃煞气重,一般是要烧掉,免得冲撞活人。但你爹特意交代留,恐怕……恐怕他那件汗褂子,沾上的不是普通的殃,而是他放心不下的事,或者是一点护家的念头。这东西,烧不得,一烧,就把那点念想给逼急了,变成怨气留在了屋里头。"
陈耀宗和王国花脸都白了。
"五叔公,那……那现在咋个整嘛?"王国花带着哭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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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公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得去你爹坟上,好好磕头认错,说明白你不是故意的。然后……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你爹生前特别稀罕的、沾过他手气的老物件,找一件出来,摆在香火台上,早晚敬一炷香,试试看能不能把那点念想给安抚下来,请它离开。"
回家路上,陈耀宗和王国花一言不发。经过小卖部,王国花进去买了最大封的纸钱和香烛。
下午,两人带着东西去了后山坟地。陈耀宗跪在爹坟前,把那天烧汗褂子的事和爹的遗言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磕头:"爹啊,儿子愚笨,没听懂您的话,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莫跟我们小辈计较……"王国花也在旁边跟着磕头,嘴里念念叨叨:"爹啊,您放心走嘛,家里有我们,您莫惦记了,莫吓我们了……"
说来也怪,他们磕头认错的时候,坟边一棵老柏树上,一直有只乌鸦在叫,等他们说完,那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回到家,两人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根陈老栓用了大半辈子的烟杆,紫竹的,烟嘴都磨得油光发亮。他们把烟杆恭恭敬敬地擦干净,摆在了堂屋的香火台旁边,点了香。
那天晚上,似乎格外平静。老黄狗没再呜咽,鸡也没闹腾。陈耀宗和王国花提心吊胆地睡下,后半夜,那种阴冷的感觉没有再出现。
之后几天,家里渐渐恢复了正常。狗不怂了,鸡也开始下蛋了。好像那股无形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真的随着他们的认错和那根烟杆的供奉,慢慢消散了。
一个月后的晚上,陈耀宗和王国花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屋里很安静。
"王国花,"陈耀宗轻声说,"你说……世上到底有没有那种东西?"
王国花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有个锤子!都是自己吓自己。那天就是风大,鸡是得了鸡瘟,狗是吃坏了肚子,你龟儿就是肾虚体寒,传染给了我!"
陈耀宗知道她在嘴硬,也没戳穿。他自己心里也宁愿相信是巧合,是错觉。但那些冰冷的触感,幽绿的火苗,僵死的鸡,还有慢半拍的影子……太真切了。
他翻了个身,嘟囔道:"管他妈的,反正过去了。睡觉睡觉。"
王国花却突然转过来,黑暗中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喂,陈耀宗,你说……爹最后放心不下的,到底是啥子事?"
陈耀宗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咋晓得。可能……是怕我们过不好吧。"
"屁!"王国花掐了他一把,"你忘了?爹走之前那个月,一直念叨你把他那瓶泡了多年的药酒给偷喝光了,说那是他准备治风湿的。气得他差点拿拐棍抡你。"
陈耀宗猛地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他那次帮爹收拾屋子,看到那瓶黑乎乎的药酒,以为是爹忘了喝的,尝了一口觉得没啥味,就给咕咚咕咚喝完了。为这个,爹确实生了很久的闷气。
难道……爹临终前念叨"留",除了汗褂子,也包括那瓶酒?他是因为这个小事,一直耿耿于怀?
这个想法让陈耀宗哭笑不得,又有点心酸。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折腾了他们小半个月的"怪事",源头竟然是他偷喝了一瓶破药酒?
"日……"陈耀宗忍不住骂了半句,又咽了回去。他搂了搂王国花,"莫想了,睡吧。明天我去给爹坟头,倒上一杯好酒。"
王国花"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夜更深了。村子里万籁俱寂。后山坟地的方向,隐约有几点萤火飘过,也不知是虫,还是别的什么。
关于陈家脱孝惹出的这场风波,渐渐在村里变成了又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细节模糊,版本各异。但自此,这山坳里的乡村怪谈,又多了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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