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年七月的加里曼丹岛,午后的雨刚歇,空气里浮着潮湿的泥土气。陈阿生站在坤甸港妈祖军的竹楼廊下,望着远处蒸汽驱动的橡胶加工坊,那是他坤甸港最新的产业之一。
马祖两层楼前的码头上,李海潮刚下船,笑着挥手走进码头边的竹楼,澳洲来的货船还泊在岸边,甲板上堆着没卸的铁矿砂。
“老哥,海潮哥。”雨儿从二层竹楼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卷麻纸,“我这几日翻了些账册,又仔细着两地的工厂、矿场的报告,有了个主意,得跟你们细说。”
陈阿生抬手让她坐,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竹椅扶手:“雨儿,我是你亲哥,海潮也是你亲哥,说来听听。”
雨儿把纸摊开,上面是她写的银行规划,旁注着小字:“中华银行。”她指尖点在“银行”二字上,“这银行不做别的,就给大兄,还有海潮哥那边的铁矿、农机工厂放贷。谁想添蒸汽机器,谁想试新法子造东西,用机器本身抵押,只要银行通过评估觉得能挣钱,银行就借钱。但土地买卖、房屋抵押,一概不沾。”
李海潮先睁大了眼,“专给生产的放贷?”
他往前凑了凑,“你是说,以前政府的创新投资,银行也能做?这银行若真觉得他们的法子行,就肯借钱?”
“是的。”雨儿点头,“拖拉机成了,拉矿砂省人力,往后挣了钱,自然能还。这个银行投资工业产品,特别是扩大蒸汽机生产相关的产品,能够大规模提升劳动效率的系统,银行都会投资。”
陈阿生也点头:“我这边作坊更多,上次南边的藤编坊想换蒸汽折弯机,钱庄要他拿作坊的房子抵,那房子是竹子搭的,钱庄嫌不值钱,就没借。这银行若真能帮他们,作坊能扩一倍,这是好处。可你那纸上写的,‘官府能查百姓平均存储数’,是怎么说?”
雨儿指了指另一行字:“百姓把钱存银行,银行记着数。官府不查谁家存了多少,只看一地的总数。比如加里曼丹岛东边存得多,就知道那边作坊景气,百姓有余钱,官管得不错;若西边存得少,就得去瞧瞧是作坊歇了,还是官苛待了人。这是给咱们添个尺子,用来丈量当地官员的本事。”
李海潮却皱了眉:“澳洲那边的人,若是知道存银行的钱会被官府看着,哪怕只看总数,怕也不肯存。银行没存款,哪来钱放贷?”
“银行只做预警。”雨儿没回避,“银行只会提供中华国每年所有城市,增长率排名,并不透露个人数据。”
陈阿生敲了敲桌子:“还有个难处。放贷的人怎知谁是真做事,谁是哄钱?我这边有个油坊老板,前阵子说要试新榨油机,若是银行借了钱,他卷钱跑了,或是机器造不出来,存户的钱赔了,银行不就塌了。”
“所以得立规矩。”雨儿早想过,“放贷前,得找懂行的人看。懂橡胶,懂铁矿,就挑些实在人,去瞧那借钱的作坊、主意靠谱不靠谱。比如看他作坊情况如何,算的账实不实,最后真的倒了,那至少能收回蒸汽机,在转租或者售卖给下一家。”
廊外的芭蕉叶上,水珠正往下滴,砸在青石板上响。陈阿生望着远处的作坊,蒸汽正从烟囱里慢慢往上冒,像极了这刚冒头的主意。“我看能试。”他拍了板,“加里曼丹这边,再跟作坊的人说清楚规矩,我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怎么说。”
李海潮也点头:“澳洲那边我回去就办,矿上的人盼着添机器呢,一准能响应。但是这起始的银子谁出?”
雨儿展开另外一张表,“我的建议是政府出资大约百分之四十,另外百分之三十由马祖军三个舰队出资,最后百分之三十由社会募资!”
陈阿生不明白,“小妹,为何要如此募资?第一减轻国家负担,第二老百姓要参与分红,第三要把三个舰队那群野海佬,统统捆绑进国家利益,让他们也在海外各个半税收据点,也建立银行体系。”
李海潮想了想,“如何让人愿意把钱放进银行?”
雨儿再次摊开一张纸,“第一,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历史上对于银钱的任何激进行为都会导致社会动乱;第二,我们应该发行自己的纸币和硬币,凡是购买政府企业物资,纳税和政府投资的付款,都必须用我们自己的货币交易;第三,兑换货币要去银行,有千分之五的手续费,这是银行的第一笔收入。也是让人们慢慢觉得兑换有费用,从而慢慢养成长期持有一部分中华国货币;第四,存钱我们给利息,但不高只有千分之五一年,但每笔存款背后都有银两和黄金价值做背书,随时可以在任何港口的银行兑换。第五,整个资金的百分之二十可以用于投资,收益会用于银行分红和再投资!但是,银行的利息要低,我们只每年收取百分之二。这是帮助钱财流通,以及鼓励投资生产的钱,用于增强国力和鼓励民生创造,而不是真的谋利,要赚大钱!”
最后,雨儿说道,“银行真的要赚大钱,要靠两个,第一借贷于生产的银两,足够多,比如一千万两白银投入,每年就能回收二十万两白银的利息;第二,进行投资,购买企业原始股份,一旦成功可以把股份卖给老百姓,收取股份的溢价部分!或者,长期持有,一直收取分红!”
李海潮明白了,他站起来踱步,“你的意思是,政府以前自己投资和贷款。但现在只需要投入百分之四十,就能进行同样的事情!而且,盈利部分政府也持有百分之四十?”
雨儿点头:“这是一根杠杆,让马祖军和老百姓把这根杠杆延长,能撬动更大的生意!”
陈阿生也说道:“民间交易,他们也可以保持银钱交易,我们并不干涉,这样老百姓不会太过反感。”
雨儿最后说道:“关于民间借贷,我们也必须立法,年息不得超过百分之十,否则法律不予保护!不能在社会底层,形成一大批吃利息的族群,今天的中华国不能养蛀虫!”
陈阿生再次问:“那我还有问题,比如牛马羊这些牲口,能不能贷款购买?”
雨儿反问他们:“你们如何看?”
陈阿生想了想,“这也是生产,就是牲口有可能生病,有可能血本无归!”
李海潮坐下,笑着说道:“那我们可以一边控制风险,一边扩大牲畜贸易!”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们从南美买来大量牛羊,老百姓要买,那只要是从政府手里买的,那就可以贷三成,其余七成要自己筹款。而且,政府也定出最低回购价,贷款分三年付清。若是真碰到天灾,那贷款给老百姓延长到十年归还,按照现在每户的土地产出,他们还起来负担不大!这样是不是可以扩大牲口买卖,也解决一部分银子的投入问题,还保护了最低价,让老百姓能自己算算,心里有个底数?”
陈阿生笑了,“哒!就这么弄!”
最后,雨儿再次拿出一张表,看完这张表把陈阿生和李海潮震惊到了。
李海潮抬起头,“你居然要投资这么多工厂,把一条产业链全部拆开来,一个环节就是至少两个工厂?”
雨儿点头,“牛野跟我谈过流水线,但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一个工厂用流水线,其实意义不大,原材料和零部件不流水线化,他们根本快不起来!”
她站起来说道:“从造船业和蒸汽拖拉机行业开始,我们要慢慢开始全产业流水线化,以造船为例,龙骨,甲板,桅杆,发动机,舰炮,都慢慢形成公司化经营,船厂最终只负责总装业务。”
陈阿生不明白,“船厂不都能干了?为何要拆开来分成一个个小公司?”
李海潮却说道:“这不一样!一个船厂可以吃大锅饭,但一旦分开就是一群人要自己吃小锅饭。而且每个行业都至少有两个厂,这小锅饭不好好做,围着灶台的一群人,怕是连饭都吃不咯!”
雨儿点头,“一群人,一生只做一个小物件,而且还有竞争,那就能做到极致。我们投资的就是极致的作坊!”
雨儿叹息道:“这也是我们科学团队的构想,我们有很多实验室的构想都需要钱来搞实验,政府和马祖军虽然给我们一点银子,可远远不够!但是,一旦产业开始竞争,我们就可以给不同的工厂演示新技术,看看谁愿意投资和尝试!也能回收一部分研发的资金。”
陈阿生和李海潮彻底服了。
李海潮激动的说道:“所以,银行来投资,促进产业分工;然后,产业分工加剧内部竞争;竞争推动新技术研发;最后,获益的企业再次用贷款利息或者企业股份回馈银行!这是一个钱和各个行业的发展循环?”
三人最终确定了一个大方向,第一笔投资被确定在两百万两白银,这原本是政府和马祖军三个舰队筹集支付给俄罗斯,用于购买阿拉斯加的款项。
但现在他们决定整体问第二舰队借贷,分五年付清,每年百分之一的利息。
这样就解决了关于政府和马祖军三支舰队的资金募集问题,剩余部分将面向所有中华国城市的公民募集!
哪怕老百姓只有一两银子,也能投资中华国的第一家银行,起名为“中华银行”!
另外一边,七月底,马祖军正式向马尼拉宣战,海军封锁了马尼拉港口,日日夜夜用重型线膛炮,长距离炮轰马尼拉的炮台。
一千海军陆战队和三千民兵在马尼拉的北面登陆,封锁道路和桥梁,彻底阻断驻扎在吕宋的西班牙殖民军队对马尼拉的增援。
军队打出的口号是:“马祖军来了,废除所有教会贷款,废除教会的十一税,重新划分种植园土地,保证耕者有其田,驱赶西方殖民者,建立一个新国家!”
西班牙在菲律宾的驻军,主要在两个城市,马尼拉和吕宋。
总军队人数为八千人,其中西班牙军队是一千五百人,菲律宾本地军人为六千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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