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落下来的时候,晋地的麦田已经盖了一层白。
赵无恤坐在农队的草屋里,借着油灯的光,把两卷竹简摊在案上——一卷是叔父留下的《周礼》残片,刻着模糊的“礼”字;另一卷是他新写的竹简,记满了“邻里之礼”“同舟之礼”“守信之礼”。油灯的光晃悠悠的,把两个“礼”字映在墙上,像两颗心,隔着时空贴在一起。
“无恤大哥,你又在看竹简呀?”
赵狗儿掀开门帘走进来,身上沾着雪,手里捧着一个陶碗,碗里是刚煮好的粟米羹,还冒着热气。他的粗布衣外裹了件旧棉袄,是老农人送的,虽然有些破旧,却能挡住寒风——这是农队的“互助之礼”,没人教,却人人都在做。
赵无恤接过陶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在想,怎么把这两卷竹简合在一起。”他指着案上的竹简,“这卷是老祖宗的‘礼’,这卷是我们现在的‘礼’,该让它们凑成完整的样子。”
赵狗儿凑到案前,指着《周礼》残片上的“礼”字:“这个字,我认识!我也会刻!”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歪扭“礼”字的竹片,放在残片旁边,两个“礼”字一旧一新,一正一歪,却都透着认真。
赵无恤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今天教你写‘仁’字好不好?”他拿起竹笔,在新竹简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地写——左边是“人”,右边是“二”,简单的两笔,却像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扶持。
“‘仁’就是两个人,互相帮衬,是不是?”赵狗儿睁着大眼睛,看着竹笔在竹简上移动,“就像我帮老农人挑水,老农人教我种麦?”
“对。”赵无恤把竹笔递给赵狗儿,“你试试,把‘仁’字写在竹片上,以后教给农队的小孩。”
赵狗儿握着竹笔,手有些抖,却写得格外认真。笔尖在竹片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像在雪地里踩下的脚印。“我写得不好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关系。”赵无恤指着竹片上的字,“字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装着‘仁’,做着‘仁’的事。就像这粟米羹,你煮给我,我心里暖;以后你教小孩写‘仁’,他们心里也会暖。”
草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老农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柴,走进来就往灶里添:“雪下得大,得多烧点柴,别冻着小孩。”他看见案上的竹简,又看了看赵狗儿手里的竹笔,笑着说,“狗儿也学写字啦?以后我们农队,也有识字的人了。”
“是啊。”赵无恤把新竹简递给老农人,“我想把这些‘礼’,教给农队的每个人,大人小孩都学。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记得,什么是‘礼’,什么是‘仁’。”
老农人接过竹简,手指在“富民之礼”四个字上轻轻摩挲。他没读过书,却懂这字里的意思——是让农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安稳日子过。“好啊。”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活了一辈子,没见过有人把我们农人的事,写在竹简上。这字,比黄金还贵重。”
正说着,赵午掀开门帘走进来,身上的铠甲沾了雪,却带着喜气:“无恤,族长找你,说有要事商量。”他看见案上的竹简,又看了看正在写字的赵狗儿,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你们这‘礼’,做得比我们在战场上打胜仗还管用——范家那边,已经派人来谈和了,说以后不再抢我们的粮,还要跟我们学种麦。”
赵无恤心里一暖。他想起春旱时范家将领的凶气,想起秋收时对方的惊讶,想起现在的“谈和”——原来“礼”真的能比戈矛更有力量,能让敌人变成伙伴,能让乱世多一点安稳。
跟着赵午去赵氏大帐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路边的农舍里,能看见灯火的光,听见小孩的笑声——那是农队的人,在暖屋里煮着粟米羹,教着小孩写字。赵无恤想起草屋里的油灯,想起赵狗儿手里的竹笔,想起老农人添柴的动作,突然觉得,这雪虽然冷,却冻不住心里的暖。
大帐里,赵鞅正对着一幅地图沉思,案上放着一卷新的竹简,写着“赵氏农策”四个字。看见赵无恤进来,他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我想把东边的荒地,都分给流民,按你说的‘什一税’,让他们种麦。你觉得可行?”
“可行。”赵无恤走到案前,看着地图上的荒地,“流民们都想有自己的地,有自己的家。给他们地,他们就会好好种,就会守‘礼’,赵氏的根基,也会更稳。”
赵鞅点点头,把案上的“赵氏农策”竹简递给赵无恤:“这卷策论,是按你写的‘礼’编的,以后赵氏的农队,都按这个来。”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期许,“我老了,以后这‘礼’的事,这竹简的事,就要靠你了。”
赵无恤接过“赵氏农策”,竹简上的字墨迹未干,带着新竹的青气。他想起叔父在镐京临终前的话,想起赵鞅之前说“让更多人懂这些‘礼’”,想起农队里的每个人——他知道,自己接过的不只是一卷竹简,是赵氏的希望,是流民的希望,是华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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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他的声音很坚定,“我会把‘礼’教给更多人,把竹简传下去,让更多人知道,乱世里,靠‘仁’靠‘礼’,也能活下去,也能活得好。”
赵鞅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明天我就召集宗族的人,宣布‘农策’。你把你的两卷竹简带来,让大家都看看——老祖宗的‘礼’,和我们现在的‘礼’,该合在一起了。”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赵氏的宗族子弟、农队的流民、甚至范家派来的使者,都聚集在大帐前的空地上,等着看那两卷竹简。
赵无恤捧着两卷竹简,站在高台上。他先展开叔父留下的《周礼》残片,声音清晰地念:“‘大宗伯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只之礼’——这是老祖宗的‘礼’,是敬天爱人的初心。”
接着,他展开新写的竹简,念出那些自己一笔一划写的字:“‘邻里之礼:互助;同舟之礼:共渡;守信之礼:履约;富民之礼:安农’——这是我们现在的‘礼’,是把初心落在实处的样子。”
空地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那两卷竹简,看着两个“礼”字在阳光下泛着光。范家的使者走出来,对着赵无恤躬身行礼:“赵氏的‘礼’,我们服了。以后范家的农队,也按这个来,和赵氏一起,让晋地的农人,都能过好日。”
掌声像雪地里的春雷,响了起来。赵狗儿挤在人群里,举着那块刻着“礼”字的竹片,笑得格外开心。老农人站在一旁,眼里闪着泪光,嘴里念叨着:“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赵无恤把两卷竹简合在一起,用麻绳捆好。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竹简,更多的“礼”,更多的人,把这些字传下去,把这份初心传下去。
阳光照在合在一起的竹简上,像给它们镀了一层金。赵无恤捧着竹简,走下高台,走向人群——走向赵狗儿,走向老农人,走向范家的使者,走向晋地的每一个人。
雪地里的脚印,一串跟着一串,像一条长长的路,通往春天的麦田,通往秋天的丰收,通往华夏的未来。而那卷合在一起的竹简,就像一颗种子,埋在雪地里,埋在人心里,等着春天发芽,等着长大,等着结出满田的金麦,等着把“礼”与“仁”,永远传下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竹简,指尖在合缝处轻轻摩挲。那里,老祖宗的“礼”与现在的“礼”紧紧贴在一起,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在乱世的晋土上,在华夏的土地上,永远鲜活,永远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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