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南城老区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张大山站在筒子楼对面的巷口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胸前那块温润的白玉。养魂玉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是潘舜神识活跃的迹象。
"老潘,能感应到什么吗?"他在心中默问。
"烟火气重,人心杂念纷呈。"潘舜沉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应,"然,此楼确有一丝异样韵律,如同锦缎暗处藏了一根逆丝。须得近前,方能辨明其质。"
张大山掏出那部老旧的地府手机,屏幕幽光映亮他半张脸。任务信息下方,一行只有Lv.2权限才能看到的小字闪烁着:"Spectral分析提示:声波频率包含非自然谐波,疑似灵性共鸣与物质界异常耦合。"
"耦合?"张大山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简言之,非简单附灵,乃那器物自身或其与环境相互作用,产生了超乎寻常之异变。"潘舜解释道。
"管它藕合还是炖肉,让爷一口吞了!"葫爷在背包里不满地震动。
张大山拍了拍背包,整理了一下外套,迈步走进了那栋墙皮剥落严重的筒子楼。
三楼东户,刘明开门时显得格外憔悴。"张先生是吧?快请进。"他压低声音,"我爸刚睡着。"
屋内陈设简单,墙上挂着戏曲脸谱和泛黄的剧照。客厅角落的沙发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子蜷缩着,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紧锁着。
"就是那个坛子。"刘明引着张大山走向阳台,"说起来您可能不信,我们试过所有办法了。"
阳台上,一个半米高的青黑色腌菜坛子静静立在角落。
"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恶作剧,我儿子连夜开车把坛子扔到了三十里外的荒山上。"刘明苦笑,"结果第二天晚上,它又出现在阳台上,准时开唱。"
"后来呢?"
"后来我们试过沉河、埋土,甚至放在朋友家的地下室。可不管扔到哪里,第二天子时前它必定会回到这个位置。"刘明的声音带着绝望,"我想过砸了它,可我爸死活不同意,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砸了要遭报应。"
张大山目光扫过坛子,隐约感觉到一层奇特的能量场。他取出幽冥光谱识别仪戴上,透过特殊的镜片,能看到坛子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密的能量丝线,如同一个巨大的蛛网,另一端不知连接向何处。
"把头,这玩意不简单。"葫爷的意念传来,"像个信标,又像个锚点。"
"此物已与此地气机深度绑定。"潘舜语气凝重,"强取恐生变数。"
就在这时,刘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大概和坛子开始唱歌前后脚,有人匿名寄来这个。"他取出一个红布包裹的长条物事。
张大山接过,揭开红布,里面是一根雕刻着繁复云纹的梆子。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梆子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的梆响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开。眼前景象骤变,无数戏曲人影翻飞,锣鼓丝弦轰鸣,庞大的意念洪流要将他淹没。
"守住灵台!"潘舜厉喝。
"给爷吞!"葫爷反应更快,乌光缠绕住梆子,疯狂吸收着涌来的意念。
张大山闷哼后退,后背撞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好东西!"葫爷惊叹,"好精纯的念!虽然碎了,但味道真不赖!"
"此物乃戏魂梆!"潘舜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凝聚了名伶大家毕生心血。此梆现世,定是有人故意布此残局!"
张大山强压翻腾的气血,将梆子收好:"刘先生,这东西我必须带走调查。"
离开刘家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浮现,带着针扎般的杀意。
"影蚀的鬣狗。"张大山心中冷笑。
他在老巷里快速穿行,最后闪进一家喧闹的网吧。刚拿出地府手机,一条加急信息就弹了出来:
"紧急通知:检测到戏魂梆(残片)。任务等级提升至【己】级。立即中止调查!伶魂触及概念扭曲层面,已有三名阴差失联。预支300功德点保命。"
看着屏幕上冰冷的警告,张大山深吸一口气。前有"伶魂"迷局,后有"影蚀"追杀,他已被抛入更深的旋涡。
"老潘,葫爷,"他低声说,"这出《林冲夜奔》,看来不想听也得听下去了。"
他站起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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