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应急灯下,四人沉默地收拾着残局。动作机械,效率却很高。破碎的零件被扫到角落,尚能使用的工具被擦拭干净装入铁马车厢的专用隔舱,珍贵的电子元件和加密芯片被林薇小心翼翼地封装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冰冷的空气混合,吸入肺腑都带着一股沉甸甸的铁腥。
“唉,攒了小半年的家底,一把火,几爪子,全特么毁了。”黄浩捡起一个被踩扁的精密齿轮,心疼得嘴角直抽抽,随手扔进一个“待修复”的破铁桶里,发出哐当一声脆响。“这破地方,真是一点念想都不给人留。”
唐宝正费力地把一块扭曲变形的装甲板往外拖,闻言喘着粗气接口:“可不是!当初咱们跟萧哥苏晴姐说好的,三个月!就三个月!在铁锈城站稳脚跟,等他们从枯骨山脉回来汇合…结果呢?三个月又三个月,等了整整九个月!老子差点以为…”他声音低了下去,没说完,但谁都明白那后半句是什么。
“是啊,九个月…”林薇抱着几卷还算完好的绝缘线缆,声音带着一丝飘忽的回忆,“那时候多难啊。萧大哥和苏姐姐不在,就我们四个…刚来那会儿,连个正经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耗子哥天天睡在铁马底盘下修车,我和影蛇轮流守夜,胖子哥冻得直哆嗦还得硬撑着放哨…”
影蛇无声地将几个沉重的金属箱摞在一起,动作利落,听到这里,他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薇略显单薄的肩膀,又飞快地移开。那段日子,是刀尖上跳舞。没有萧凌的绝对武力震慑,没有苏晴的治疗和安抚人心的力量,他们四个在弱肉强食、帮派林立的铁锈城,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羔羊。
“能活下来,靠的是耗子这手艺,还有薇姐的情报。”唐宝拍了拍黄浩的肩膀,又朝林薇竖了个大拇指,“还有影蛇哥,神出鬼没的,好几次都是他提前发现了埋伏,不然咱们早被哪个帮派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黄浩苦笑:“手艺?要不是被逼到绝路,谁愿意天天跟这些冰冷的铁疙瘩玩命?三天两头被收‘保护费’,铺子刚有点起色就被砸,修好的铁马出去一趟回来准带伤…血手帮那帮孙子,跟跗骨之蛆似的!老子这‘机械亲和’能变异成这样,一大半是被他们逼出来的!天天想着怎么用这些破铜烂铁保命!”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那只曾被血擎空间之力扭曲、如今已完好无损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狠厉。
林薇轻轻叹了口气:“情报…也只是让我们知道该躲着谁走,该向谁低头罢了。血手帮势大,背后隐隐还有更恐怖的东西撑腰,连城里那几个大帮派都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我们想重新规划点安全点的地盘,避开他们的主要活动区,结果呢?稍微好点的角落,不是被他们占了,就是被他们故意搅得不得安宁。血擎…那个怪物…”她提到血擎的名字时,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寒意,“他的空间能力…太无解了。正面遇上,我们四个绑一块,也是九死无生。要不是这次萧大哥及时回来…”
四人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个简陋的后间隔间。冰冷的铁皮门紧闭着,里面悄无声息。一种沉重的庆幸和后怕感弥漫开来。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今天就不是劫后余生的团聚,而是阴阳永隔的惨剧。
“幸好…萧哥回来了。”唐宝瓮声瓮气地打破了沉寂,用力搓了搓脸,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假设。
黄浩重重地点头,眼神复杂:“是啊,回来了…可苏晴姐…”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以前萧哥虽然也强,也拼命,但有苏晴姐在,总觉得…有根绳拴着他。苏晴姐说‘注意点’,萧哥就算再上头也会听。苏晴姐一皱眉,萧哥那眼神都能柔下来…可现在…”
他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苏晴不仅是萧凌的爱人,更是他暴烈力量与冰冷意志的锚点,是他灵魂深处最后一片温柔的港湾。如今锚点被强行拔除,港湾被彻底摧毁,只剩下萧凌这艘伤痕累累、满载复仇怒火的孤舟,在汹涌的暗流中独自前行。
林薇忧心忡忡地接话:“萧大哥应该很伤心。他出来时,那气息…冷得吓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压在心底、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如果…我是说如果…苏晴姐姐真的…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萧大哥他…会不会动用那个?”
“刹那永恒~时间逆流…”黄浩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这是萧凌时间异能最深奥、最禁忌的形态,据他模糊提过,涉及对时间线本身的强制回溯或干涉,代价难以想象。
“回溯一辆铁马都让他咳血,脸色白成那样…”唐宝脸色难看,“要是回溯…回溯苏晴姐被抓走那一刻,甚至更早…那代价…他扛得住吗?会不会…把我们也卷进去?或者…波及无辜?”他想到了铁锈城里那些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虽然末日下自顾不暇,但想到可能因萧凌的疯狂举动而莫名消失或改变命运,心中依旧涌起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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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蛇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看透生死的漠然:“末日之下,无能才是原罪。生死有命,祸福自招。萧凌若真走到那一步,便已是绝路。无辜?这片废土,何来真正的无辜?活着的,手上多少都沾了点东西。”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尚未干涸的几处暗红色血迹——那是之前血手帮爪牙留下的。“今日若非萧凌,躺在这里流干血的,就是我们。所谓‘无辜’,不过是还没轮到罢了。”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末日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赤裸裸的生存法则。残酷,却真实。
林薇被他话里的寒意刺得一颤,下意识地裹紧了影蛇之前披在她身上的毯子。那毯子上残留的、属于影蛇的淡淡气息和温度,此刻也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冰凉。她看着影蛇冷硬的侧脸,又看看黄浩和唐宝凝重的表情,最终苦笑了一下:“影蛇哥说的…虽然难听,但可能是对的。我们…我们这样挣扎求生,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抢夺资源,排除异己…其实和血手帮,本质上又有多大区别呢?无非是他们做得更绝,更赤裸裸罢了。”
她环顾着这个被摧毁得七七八八的“锈蚀齿轮”,眼神有些迷茫:“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在别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安身之所,站稳了脚跟。为了守住它,为了活下去,我们会不会…也渐渐变成新的‘血擎’?用力量去压迫更弱小的人,划定地盘,收取‘保护费’?”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四人心中激起沉重的涟漪。唐宝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有力的说辞。黄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想那么多干嘛!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想当圣人?!先顾好眼前吧!”他指着地上尚未收拾完的狼藉,又指了指血手帮总部方向,“血擎是死了,可老巢还在!明天还得去闯那龙潭虎穴!谁知道里面还剩些什么牛鬼蛇神?萧哥那状态…唉!”
提到明天的行动,现实的紧迫感瞬间压倒了那些关于未来和道德困境的沉重思考。
“对,赶紧收拾!”林薇也甩了甩头,强行将那些令人窒息的念头压下,“不管以后会不会变成‘血擎’,至少现在,我们要活下去,要救苏晴姐!血手帮总部必须去!里面的物资、情报,对我们下一步行动至关重要!不能再耽搁了。”
行动的目标重新清晰起来。四人不再言语,手上的动作明显加快了许多。黄浩开始将一些还能修复的零件核心拆解下来;唐宝负责将打包好的重物一趟趟搬进铁马;林薇则仔细检查着每一件电子设备,确保关键数据没有丢失;影蛇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高效地清理着角落里的危险残留物(比如可能触发的小型爆炸陷阱零件),并将一些隐蔽的、不易察觉但可能有用的东西(如特殊的合金碎片、染血的布片等)单独收拢。
后间隔间里,萧凌的呼吸依旧微弱而平稳,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但若有人能贴近细看,会发现他紧抿的唇线绷得死紧,眉心也蹙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手背上那圈灰色的“时痕”,光芒微弱却异常稳定地闪烁着,如同他此刻强行压制着翻江倒海般的精神与肉体痛苦,以及灵魂深处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怒与焦灼。
前厅的四人并不知道,他们刚才关于“刹那永恒”、关于“变成血擎”的低声讨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入了萧凌的耳中。他并未完全沉睡,只是身体机能进入了最深层的调息恢复状态,意识却如同悬在风暴边缘,敏锐地感知着外界的一切。
影蛇那句“无能才是原罪”、“末日何来无辜”,如同冰冷的铁锤,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林薇迷茫的疑问,黄浩烦躁的回避,唐宝的担忧…都像细密的针,扎在他心头。
变成新的血擎?
不。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堕入那种深渊。力量是工具,不是奴役他人的枷锁。他追求力量,是为了守护,为了撕碎不公,为了带回他最重要的人!
至于“刹那永恒”…萧凌的意识深处,那棵枯萎巨树的影像再次浮现,苏晴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微弱呼唤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代价?
只要能把她带回来,任何代价…他都在所不惜!这片末日的“无辜”…在苏晴的生命面前,在他所珍视的伙伴们的安全面前,的确显得…无足轻重。影蛇说得对,末日之下,生存本身就是一场残酷的筛选。仁慈,往往最先埋葬的是自己。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意念在他灵魂深处凝聚、淬炼。为了苏晴,为了身后这些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伙伴,他必须更快地恢复力量,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踏平翡翠梦境!
时间在压抑的忙碌中流逝。铺子里能带走、有价值的东西终于被搜刮一空,装满了铁马不小的储物空间。虽然损失惨重,但核心的技术储备和生存物资总算保住了大部分。
黄浩检查了一遍铁马的引擎和武器系统,虽然被萧凌回溯修复,但他还是习惯性检查,确认无误后,重重地关上了厚重的车厢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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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和油污,“妈的,累死老子了。”
唐宝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装甲板,从怀里掏出半块硬邦邦的合成粮饼,掰成四份:“凑合垫吧点吧,明天还得拼命呢。”
林薇接过自己那份,小口啃着,目光再次担忧地投向隔间方向:“萧大哥…还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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