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晨曦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吝啬地挤进一丝微光。空气里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茉莉花香已如退潮般消散大半,只剩下一点若有若无的余韵,混合着一丝丝清冽微甜的汽水味。
那是路秋的信息素在无意识中逸散出的痕迹。
沈茹的意识像是从深海里缓慢上浮,头痛欲裂,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过。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泛着酸软,喉咙也干,吞咽的动作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挣扎着想撑起身体,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就席卷而来,让她瞬间脱力,重新跌回柔软的床垫里,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这时,她混沌的感官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目光转向床边,单人沙发里,蜷缩着一个身影。
路秋。
她显然睡得很不舒服,那张单人沙发对她清瘦的身形来说也显得过于局促。她侧身蜷着,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地微微屈起,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臂别扭地垂落在沙发扶手下。额前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鬓角,遮住了小半张苍白的脸。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两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的西装外套,只是里面的衬衫领口被扯松了几颗扣子,露出一截线条清晰的锁骨,整个人透着一股罕见的脆弱和疲惫。
沈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路秋。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眼神能冻死人的Alpha总裁,此刻竟为了守着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般,委屈地窝在狭小的沙发里沉睡?
愤怒?委屈?似乎都还在,但又被一种更陌生的、酸涩的、甚至带着一丝心疼的情绪搅得乱七八糟。她想起昨晚混乱的片段——灼烧般的渴望、濒临失控的恐惧、那个笨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将她从深渊边缘抱起的怀抱……
“唔……”喉咙深处的干渴和刺痛感再次袭来,让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微弱而嘶哑的呻吟,”水……”
这声音细若蚊蚋,沙发里的路秋猛地一颤!
紧闭的眼睫倏地睁开,路秋从困顿中清醒过来,带着一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关切:”你感觉如何?”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与沈茹抬起的视线撞个正着的刹那……
沈茹的眼神。
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了情动时的迷蒙水光,没有了控诉时的愤怒,也没有了失望时的空洞。
“……你醒了。”
沈茹没有回应这句废话,只是艰难地、无声地再次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眉头因喉咙的剧痛而紧蹙起来,目光固执地盯着路秋,那眼神无声地重复着刚才的需求:”水……”
路秋像是被沈茹的眼神烫到,猛地从沙发里弹了起来!
“哦哦……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给、给你倒。”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向房间角落的迷你吧台。
小小的吧台前,路秋直接拧开一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一步一步走回床边。
她停在床头,微微俯身,将水瓶递到沈茹唇边。
沈茹的目光从路秋苍白的脸,落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她沉默地微微仰起头,枕着路秋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清凉的水。
甘冽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片刻的舒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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