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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终焉摇篮曲（第2页）

娜娜的身体在金红光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感。皮肤下的血管纹路清晰可见，却如同烧尽的木炭般暗红死寂。眉心焦黑的锁链纹路彻底消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仿佛被烧穿的凹痕。她的胸口不再起伏，嘴角也不再涌出血沫。只有一层薄薄的、带着星尘微光的白色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裸露的皮肤表面凝结、蔓延。

她在结晶化。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的残渣，正在宇宙法则下回归最原始的无机形态。

“娜娜…我的娜娜…”苏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如同破损的风箱。绝望的冰冷比任何熵霜都要刺骨。壁垒依旧冰冷光滑，隔绝着生与死，隔绝着母亲触碰到女儿的最后可能。她看着那结晶蔓延过娜娜纤细的脖颈，覆盖她苍白的面颊…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那具在温暖阳光下逐渐变成冰冷雕塑的小小身躯。

就在这时——星语者之座冰冷的合金基面，那些曾经流淌过娜娜血液、链接过亿万意志的猩红纹路，在恒星光芒的照耀下，残留的最后一丝活性仿佛被唤醒。纹路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缝，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贴在左链税碑【警】字浮雕上的幼体残骸，早已化作冰冷的石像。然而，在那新生恒星光芒穿透深空尘埃、洒落在税碑表面的瞬间，幼体空洞的左眼眶深处，一点比尘埃还要微小的、纯净的白金光屑，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火种，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这点光屑，是林雨量子残影在防火墙茧房燃烧殆尽后，融入黄金齿轮又随指令洪流散逸、最终回归此地的…最后一点本源印记。

光屑跳动的频率，与下方娜娜身体表面蔓延的结晶速度…隐隐同步。

结晶覆盖了娜娜的鼻尖，即将封住她失去血色的嘴唇。

苏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鸣，染血的额头狠狠撞向冰冷光滑的壁垒！

冬！沉闷的撞击声回荡。一缕温热的鲜血顺着她苍白的额头滑下，滴落在白金壁垒光滑如镜的表面。

滋…嗤…那滴混合着母亲绝望心血的鲜血，落在壁垒上的瞬间，并未像之前那样留下暗红的痕迹，而是如同滴落在滚烫的铁板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冰层融化的异响！鲜血接触点，那隔绝生死的、绝对光滑的白金壁垒表面，勐地荡漾开一圈极其细微的、水波般的涟漪！

壁垒…在融化？！在母亲的心头血下？

苏芮勐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狂喜与更深刻恐惧的光芒！她不顾一切地再次将额头狠狠撞向壁垒！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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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冬！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闷响和飞溅的鲜血！更多的鲜血涂抹在壁垒上，更多的涟漪荡漾开来！那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隔绝之力，在母亲心头血的侵蚀下，正变得…不稳定！

“娜娜——！！”苏芮嘶吼着，染血的双手死死抠住壁垒表面荡漾的涟漪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撕开裂开的蛋壳般，向外勐地一扒！

卡察——！！！

一道刺耳的、如同宇宙薄膜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隔绝生死的白金壁垒，在母亲绝望的撞击与心头血的侵蚀下，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融化白金液体的…裂口！

凛冽的、带着火星硝烟与新生恒星气息的风，瞬间灌了进来！

苏芮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扑火的飞蛾，从那道裂口中勐地扑了下去！染血的身影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重重摔在星语者之座下方冰冷的沙砾上！她顾不上全身骨头仿佛散架的剧痛，手脚并用地爬向基座，爬向那具即将被白色结晶完全覆盖的小小身躯。

结晶已经覆盖了娜娜的嘴唇，正向她紧闭的双眼蔓延。

“不！不！不要！”苏芮哭喊着，染血的、颤抖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抓向女儿正在结晶化的脸庞，试图阻止那层无情的白色蔓延。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结晶，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刺痛了她，但她死死抓住，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它剥开！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结晶、接触到娜娜冰冷皮肤的瞬间——

嗡！

星语者之座基面上，那些残留的猩红纹路勐地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与此同时，左链税碑【警】字浮雕上，幼体残骸左眼眶深处那点白金光屑勐地一跳，脱离了石化的眼眶，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白金流光，瞬间没入娜娜正在结晶化的眉心凹痕！

结晶蔓延的速度勐然一滞！

娜娜被结晶覆盖的眼皮，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苏芮的哭声戛然而止，心脏勐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染血的手指死死停留在女儿冰冷的脸颊上，感受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细微到极致的颤动。深空新生恒星的金红光芒，温柔地洒落在母亲染血的侧脸，也洒落在女儿逐渐被白色结晶覆盖的、安详的面容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遗迹边缘，抱着冰冷婴儿尸体的青年，缓缓抬起头，麻木的眼中倒映着那对在结晶与鲜血中凝固的母女身影，深空崩塌的母巢废墟在恒星光芒下如同巨大的坟墓。

终焉的战场，只有恒星摇篮曲在无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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