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的云雾,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重了
铅灰色的云团低垂在崖顶,仿佛随时都会倾轧下来,将这片绝地彻底吞噬。呼啸的山风卷着冰冷的湿气,穿过洞窟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亡魂的哭泣。
洞窟内,凌云蜷缩在最深处那片冰冷坚硬的阴影里,仿佛要与这亘古的黑暗融为一体。
距离他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思过崖,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没有片刻安宁。
肉体上的伤痛在不断加重。丹田处的绞痛如同被无形的毒虫啃噬,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让他蜷缩在地,冷汗涔涔。九窍玲珑心的第四处淤塞,顽固得如同附骨之疽,任凭他如何疯狂运转灵力冲击,那淤塞都纹丝不动,反而带来更深的滞涩与痛苦。之前以头撞墙留下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却在这阴湿冰冷的环境下时常隐隐作痛,每一次细微的抽痛都在清晰地提醒着他那场徒劳而疯狂的绝望发泄。
而比这不断侵蚀肉体的伤痛更难熬的,是日夜不休、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内心的煎熬。
怨恨、愤怒、不甘、绝望……这些浓稠的负面情绪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日夜缠绕着他的神魂,啃噬着他残存的理智。他常常在短暂的、支离破碎的梦中回到宗主峰那宽阔的演武场,回到那场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比试——他仿佛再次握紧了流霞剑,剑光璀璨如霞,轻易地将石磊斩于剑下,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无数崇拜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然而,每当他在梦中想要看清石磊倒下时那张脸,那张脸总会诡异地扭曲变幻,变成玄阳子冰冷的面容、陈默肃杀的眼神、赵阔那幸灾乐祸的嘴角……变成所有他刻骨怨恨的人,他们无声地聚集在一起,对着他发出无声却刺耳至极的嘲笑,那嘲笑如同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灵魂深处。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刺破死寂,凌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滞涩痛楚,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洞顶的黑暗,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就在他心神未定之时,洞窟外,传来了熟悉的、规律而冷漠的脚步声,踏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单调的回响。
是送饭的执法弟子。
这些日子,只有每天这个固定的时刻,才会有人踏足这片被遗忘的绝地,用这脚步声短暂地打破此地令人窒息的死寂。
但凌云对这些按时送来的、用以维持他生命的粗糙食物,早已失去了任何兴趣。他常常在狂怒中将食盒狠狠打翻在地,或是任由那些冰冷的饭食在角落里慢慢发霉、变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他似乎想用这种极端的自暴自弃,来对抗这无边无际的孤寂和深入骨髓的绝望,用自我毁灭的姿态向这囚笼发出无声的控诉。
脚步声在洞窟门口停下,与往常并无二致。
但这一次,并未像往常一样,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去。空气里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凌云皱紧眉头,强压下噩梦带来的心悸,警惕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投向洞口那片相对明亮的光线。
只见洞窟门口,除了那个每日送饭、面无表情的执法弟子,还站着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如同铁铸般的身影。
陈默长老。
陈默长老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老袍,身姿挺拔如崖壁上的孤松,任凭冰冷刺骨的山风猛烈吹拂着他花白的须发,他的神色肃穆如铁,没有一丝波澜。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穿透洞窟内浓重的阴暗,精准地落在蜷缩在阴影里的凌云身上,那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审视,又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最终化为磐石般的凝重。
凌云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不由自主地剧烈一缩。
陈默长老亲自来到这思过崖绝地,绝不可能是为了探视他这阶下囚过得好不好。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爬满了他的脊背。
“陈默……你来做什么?”凌云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冰冷中带着一丝极力隐藏却依旧泄露的紧张。这一个月里,他最不愿见到、也最无法面对的,恰恰就是眼前这位掌管宗门刑律、铁面无私的执法长老。
陈默长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极其轻微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个执法弟子退下。
执法弟子如蒙大赦,连忙将食盒轻轻放在洞口岩石上,甚至不敢多看洞内一眼,转身匆匆离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呼啸的山风中。
洞窟门口,只剩下陈默长老一人,如同隔绝内外的一道铁闸。
他缓步走进洞窟深处,脚下踩着冰冷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他那锐利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散落的、早已发霉变质的食物残渣,接着落在墙壁上那片被暗红色血迹浸染、触目惊心的岩石上,那血痕仿佛记录着一个月前的疯狂。最终,他的目光再次定格在凌云那张因长期缺乏光照而苍白、却因怨恨而扭曲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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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陈默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却如同这崖壁缝隙里凝结的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透着刺骨的冷意,“思过崖的日子,不好过吧?”
凌云嘴角扯出一个充满讥讽的弧度,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托你的福,好得很。”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陈默长老似乎完全忽略了他语气中浓烈的嘲讽,目光沉静地继续说道:“掌门念你曾是少宗候选,念你身负九窍玲珑心这等稀世灵根,终究……曾是我青云宗倾力培养的弟子,特意让我来给你带一句话。”
“玄阳子?!”凌云眼中那压抑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还有脸派人来见我?他不是早就把我当成弃子,一脚踢开,任我自生自灭了吗?”他嘶吼着,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怨毒全部喷吐出来。
“放肆!”陈默长老猛地一声厉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狭小的洞窟内炸响!一股磅礴无匹的金丹期修士威压如同实质的巨山,轰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洞窟,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这股威压死死地压在凌云身上,让他瞬间感觉胸腔塌陷,呼吸困难,脸色骤然惨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但他眼中的恨意,却如同淬火的精钢,在重压下不仅未减,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疯狂。
“收敛?我为什么要收敛?”凌云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巨大的威压下奋力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咆哮,身体剧烈扭动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是他先放弃我的!是他亲手毁了我的一切!是他断送了我的前程!他现在假惺惺地派人来,是想看我的笑话吗?还是想再给我这废人补上一刀,彻底了结?!”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控诉。
陈默长老看着他这副完全被怨恨吞噬、状若疯魔的样子,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深的、沉重的失望。他缓缓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磅礴气势,洞窟内的压力骤然一轻,但那份沉重的死寂却更深了。
“掌门让我来,不是为了看你笑话,也不是为了给你一刀。”陈默长老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比寒冰更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威严,“他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改过自新、重归宗门的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凌云愣住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绝伦的笑话,随即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最后一次机会?他现在才来说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早干什么去了?!在我跌落尘埃的时候他在哪里?在我需要宗门的时候他在哪里?!”笑声凄厉,在石壁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当你在演武场上肆无忌惮欺凌同门、视门规如无物时,机会就在你手中,被你践踏。”陈默长老的声音冰冷如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凌云的耳膜上,“当你肆意挥霍宗门珍稀资源时,机会在你手中,被你亲手焚毁。当你在万众瞩目的大比中输给石磊,却不知反省,反而怨天尤人,将所有过错推给他人、推给宗门时,机会还在你手中,被你弃如敝履。是你自己,凌云,是你自己一次次地,将宗门给予的机会,狠狠推开,踩在脚下。”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将过往的罪责清晰地刻在凌云面前。
凌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死死地盯着陈默长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地说这些风凉话!”他嘶声喊道,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我没时间跟你说风凉话。”陈默长老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质地古朴的泛黄信纸和一支看起来颇为普通的毛笔,弯下腰,将它们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向前推了推,让它们正好停在凌云伸手勉强能够到的位置。“掌门的意思是,给你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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