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地下的剧烈爆炸和能量波动,如同一次短暂的心脏骤停,瞬间影响了整个战局。城外的黑甲军团失去了统一而冷酷的指挥,行动变得迟滞混乱,一些改造程度较低的士兵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呆滞或自我冲突的迹象。联盟联军趁势猛攻,一步步收复失地,将战线重新推回艾尔文森林深处。
然而,城内的混乱与危机却远未结束。
先遣队侥幸从崩塌的实验室逃出,但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一名矮人巡山人和两名暴风城哨兵在断后阻击中牺牲,马蒂亚斯·霍克因精神冲击和伤势过重而昏迷不醒,被凯登和莉安德拉轮流背负着。他们携带的那块阴影晶体不断散发着低语般的能量波动,干扰着他们的方向感,也如同信标般吸引着残余的追兵。
“必须……必须把晶体和罗盘……送出去……”马蒂亚斯在短暂的清醒中断断续续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们的撤离路线被打乱,被迫在更加危险和陌生的深层管网中穿梭。罗盘的指针不再稳定,时而疯狂旋转,时而指向完全不通的死路,似乎实验室的破坏也影响到了整个地下能量场的稳定。
与此同时,在旧城区那片被遗忘的角落,“火花”藏身的那个潮湿地下室中,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老工匠“扳手”牺牲前发出的那道刺耳干扰信号,虽然短暂,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死寂的水面下激起了隐秘的涟漪。几个侥幸躲过最近一轮严酷清洗的“鼹鼠党”残存成员,如同受惊的老鼠,通过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和通道,艰难地汇聚到了这里。
他们带来了零碎却惊人的消息:
“东谷伐木场那边的守卫突然少了一大半!好像被紧急调走了!”
“我听到两个喝醉的‘新卫兵’(他们对黑甲士兵的称呼)嘀咕,说什么‘下面出事了’,‘玛尔拉大人大发雷霆’……”
“运河的一个排水口附近飘上来一些从来没见过的、像是机器零件的碎片,还有……一些烧焦的肉块……”
“火花”紧紧攥着怀里那根属于扳手爷爷的、磨得发亮的金属管,小小的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她听不懂所有的话,但她明白一件事:扳手爷爷最后做的事情,起作用了!上面真的有人打回来了!那些坏蛋害怕了!
“我们……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一个年轻的、脸上带着雀斑的男孩怯生生地问,他是“小铆钉”,之前是暴风城港口的一个学徒。
地下室里一片沉默。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平民、学徒、小偷,手无寸铁,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暗门被极其轻微地敲响了,是一种特定的、三长两短的节奏。
是自己人!
“火花”赶紧示意小铆钉去开门。一个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钻了进来,是“鱼眼”,以前在运河上跑小货船的,对水道极其熟悉。
“鱼眼?你怎么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鱼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重大消息!我刚从靠近要塞区的旧下水道回来……我看到……我看到一队咱们的人!不是城里的!是外面来的!穿着奇怪的袍子,带着伤,但厉害得很!他们被清道夫追着,往旧城区方向来了!”
“外面来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错!而且……”鱼眼的声音更加神秘,“他们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那些清道夫疯了一样追他们!我觉得……他们可能就是扳手老哥信号引来的人!”
希望的火花瞬间在每个人眼中点燃!
“我们必须帮他们!”“火花”第一个站起来,小脸上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决绝,“扳手爷爷用命换来的机会!我们不能看着他们被抓住!”
“可是……怎么帮?我们……”小铆钉依然害怕。
“我知道一条路!”鱼眼急切地说,“从运河底下,有一条废弃的维修通道,可以通到他们可能经过的那个区域!我们可以去接应!至少……可以告诉他们哪里安全!”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但此刻,希望压倒了恐惧。
“我去!”
“我也去!”
几个胆子稍大的“鼹鼠党”成员站了起来。
“火花”也想跟着去,却被鱼眼按住了。“小家伙,你留在这里。你是扳手的希望,你得活着。如果我们回不来……你得把这个……”鱼眼指了指她怀里的金属管,“……还有我们知道的事情,告诉后来的人。”
“火花”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最终用力点了点头。
鱼眼带着几个自愿者,迅速消失在暗门后的水道中。地下室里,只剩下“火花”、“小铆钉”和另外两个身体孱弱的老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忐忑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外面隐约传来的奔跑声、呼喊声、以及能量武器的嗡鸣声,让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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