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腿渐渐疼了起来,一阵一阵的。
这种隐痛,是从骨头缝里迸发出来的。
这些年来,他就靠着这一阵一阵的隐痛来提醒自己:别忘了,是谁把他逼到这一步的.
尤明姜默默地跟在傅红雪身边。
她的目光,往他微跛的右腿上瞥了又瞥,话到嘴边好几次,想问他要不要歇歇,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唯恐自己的好意反叫他多心。
傅红雪始终闷不作声。
她心里的歉疚又深了一层。
要不是自己追刺客,不小心把房顶踩塌了,也不会连累他被房东赶出来,更不会让他沦落到在黑夜里流浪的地步……
尤明姜凑上前,认真地说:“要不……我给你当一个月的随行大夫,就当是赔罪?”
见他步履艰难,她心头一软,脱口而出:“要是还不行,我兼任你的护卫也成……既管治伤,也管出手,绝不叫你吃亏。”
傅红雪斜睨了她一眼。
护卫?她给自己当护卫?
她模样清清净净,个子高高瘦瘦的,说话文文气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江湖中人。
想象一下那种画面,还有些丧心病狂。
他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必。”
“你不信?”她睁大眼睛,抡起拳头,捶了捶胸口,“咳咳咳,我很能打的!我数十个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飞快地数数:“十、九……三、二……”
傅红雪道:“不好。”
尤明姜傻眼了:“你你你!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呀!”
傅红雪淡淡道:“没数完。”
尤明姜语塞,想了想说:“那我重新数,这一回我数三个数……喂!”
话没说完,傅红雪已经自顾自走远了。
尤明姜没法,只得继续追了上去.
傅红雪走着走着,呼吸越来越急,额头渗出了冷汗,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得深一块,浅一块,深深浅浅,大小不一。
这条瘸腿,是他打小落下的毛病。
膝盖总是微肿的,骨节在薄薄的皮肤下凸起一个生硬的轮廓,任谁都能看出这条右腿承重艰难、吃不住力。只要稍走得久了些,整条腿就容易僵麻,屈都屈不回来。皮肉底下常伴灼痛,时而似刀剜,时而似蚂蚁往骨髓里钻。
可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痛也罢、跛也好,横竖都捱过来了。
尤明姜看在眼里,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伸手扶住了傅红雪,不由分说地将人半扶半搀地带到一块大石旁坐下。
傅红雪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她按着肩坐了下来。
她蹲下身来,伸手去挽他的裤脚。
“别……”傅红雪被烫到似的,猛地缩了缩腿。他脸“唰”地红透了,整个人既惊且羞,几乎是慌乱地抬手挡住她。
还从没有人……碰过他这条残瘸的腿。
尤明姜却没有退开。
她抬起头,一双清亮亮的眼睛望定他,不说话,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傅红雪动作一顿,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觉得心跳声大得震耳。
最终,他还是默默垂下了手,任由她轻轻卷起他的裤脚.
尤明姜从竹编药篓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又拈起一枚银勺,轻轻舀起一勺乌黑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红肿的膝头上。
动作很轻,很稳。
仿佛触碰的是一捧将化未化的雪。
衣袖无意中拂过他的小腿,一触即分,却激起他一阵无声的战栗。
“这药膏是我用骨碎补、续断、姜黄和生天南星调的,”见他发抖,她只当是他怕了,遂轻声解释道,“敷上能缓解些疼痛。”
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傅红雪的鼻腔里隐隐涌入一缕甜中带苦的紫草香,心头莫名一颤。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捱过所有刺骨的痛,和无声的辱。
从未有人这样靠近他的伤。
更不曾有人……
这般温柔地触碰他坚硬的壳,与壳下从未愈合的脆弱。
药膏徐徐化入肌理,沁开一片清凉,先前抽搐似的灼痛*,渐渐转为了丝丝颤痒,傅红雪无意识缩了缩腿,却被她一手轻轻按定膝头。
“别动。”尤明姜取出纱布,稳稳地为他包扎。纱布一圈圈缠绕而上,每一转都松紧合宜,既不过分紧绷,又妥帖地固定住药膏。几缕青丝垂落在耳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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