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姜坐在蒙蒙细雨里,清凉的雨水落在她仰起的脸上。
好半晌,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怪刻薄的。
萧剑僧也不容易。
与凌落石相处一天,就足以构成一种精神污染,更何况萧剑僧相处了那么多年。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不是萧剑僧不够出色,他能被挑选来执行卧底任务,必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也是幕后操盘手慎之又慎的选择。
奈何江湖滔滔,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仅仅做到这种程度,想要对付一个实权将军是远远不够的。
可为了一个恶臭的蛆虫,搭上这么多鲜活宝贵的人才,甚至是天才,值得吗?
或许为了正义,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既然她尤明姜已经赶来了危城,既然她已经知晓这苍生的疾苦,她就要尽可能地让这些人活下去,不要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人们面临的恐惧,常常是未知的恐惧,但既然是未知的,那就不需要一遍遍地自我恫吓,省得磋磨了自身的锐气。
凌落石往外传“谁都杀不死惊怖大将军”的风声,不正是因为他心底充满了被刺杀的恐惧么?
他本身是个满手鲜血的残暴刽子手,压根儿不具备楚留香那般的传奇色彩,于是他就将自己神话了起来,包装成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又在危城实行高压统治,从心理上打垮所有想要反抗的人。
她在这地儿待得太久,一遍一遍听说他残暴的事迹,还没见着人呢,就已经开始畏怯,潜移默化地,将这小小的蛆虫当成什么蛟龙,可笑!
想到这儿,尤明姜的心境豁然开朗.
路小佳怔了怔。
她萎靡的状态好像一扫而空了。
虽不明所以,却感受得到她周身的气场,正肉眼可见地发生了改变,那种彷徨的、怯懦的颓丧气,正在被一种蓬勃的朝气所取代。
路小佳不由自主地凝注着她。
想清楚了以后,尤明姜“嚯”地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想从芦苇丛里找些趁手的材料,忽又拍了拍脑袋,直接从竹编药篓里找了个结实的麻袋。
她转过身来,眼睛瞥见了路小佳,又一个健步上前,扳过他的下巴,在他的脸颊上“啵啵”亲了两口,轻笑道:“你说得对,怕什么呢?我本就是江湖游侠,管那皇帝老儿做什么!那皇帝老儿什么管过百姓!狗屁的投鼠忌器,那些瓶瓶罐罐打碎就打碎了!”
“哈哈哈——”
尤明姜仰天大笑,轻轻推开他,在细密密的雨丝里快活地旋转起来,只觉得混沌的头脑空前清明。
她要以“神使”的威名,彻底打溃凌落石自说自话的虚妄神话,就像是照妖镜射出的光芒,射穿笼罩在危城百姓心上的阴霾。
寻声赴感,救苦救难,涤荡一切污秽!
彼可取而代之!.
路小佳捂着被亲过的脸颊,耳尖泛着可疑的红,呆呆地看着纵情淋雨的尤明姜,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又变回了太阳。
那是高悬在天上,引人瞩目和仰望的太阳。只要仰望着她,就会觉得很安心,很有力量。
尤明姜心情舒畅,哼着小曲儿,匆匆把于春童往麻袋里塞。
见她三两下就把蔷薇将军罩在了麻袋里,路小佳无奈地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找了块大石头,搬到了尤明姜的面前。
刚把麻袋口给系上,就看见身旁有块儿一看就沉甸甸的大石头,“……欸?”尤明姜奇怪地看了眼路小佳,“这石头干嘛的?”
路小佳瞥了眼麻袋,不是要沉到河底么?
“沉尸?”尤明姜替他补完,竟然笑了,“先不杀,给他留口气儿。”
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路小佳清了清嗓子,“这人……你打算怎么办?”
“弄回去。”尤明姜活动了下手腕,“废物利用。”
于春童袍子里喷出来的毒烟,据他自己所说,那是一种能麻痹神经、引发幻觉的红鳞素。要不是有楚留香教给她的皮肤呼吸法,她可能真的要中招了。
尤明姜当然要报复回去。
刚才那只是小菜一碟儿。
谁说的,报复只可以报复一次的?.
路小佳沉吟道:“萧剑僧怎么办?”
尤明姜淡淡道:“他自己看着办吧,咱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的失误,怠误了所有人的活路。相较于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起码武功不俗,想来暴露了身份,拼死搏杀,终究还是有一条活路的。他要是嗅到不对劲儿,还要硬待在惊怖身边求死,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这番话,尤明姜又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
姑且就看在他为正义事业奋斗的份儿上,勉为其难地帮他收尾吧。
等今晚抽出空来,先潜入危城,帮他伪造个蔷薇将军叛逃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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