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梧桐叶被秋风染得金黄,落在青石小径上,铺成一片暖融融的景致。韩曦钰正靠在寝殿外的软榻上晒太阳,身上盖着薄毯,一手轻轻搭在小腹上,眉宇间满是初为人母的温柔。
慕卿晨坐在一旁,亲手为她剥着新鲜的橘子,动作轻柔,眼神专注,生怕惊扰了她和腹中的孩子。
“夫君,你别总盯着我,也去处理政务吧,别耽误了正事。”
韩曦钰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
慕卿晨将一瓣橘子递到她唇边,笑着摇头:“政务哪有夫人和孩子重要?再说,那些事务都已安排妥当,有大臣们处理,孤在这儿陪着你才安心。”
正说着,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户部尚书韩大人前来探望。”
韩曦钰眼中瞬间亮起,连忙坐直身子,语气难掩欣喜:“快请父亲进来!”
慕卿晨也起身相迎,心中了然——自曦钰怀孕的消息传开,韩魏便一直想来探望,只是碍于朝堂事务繁忙,耽搁至今。
不多时,身着紫色一品官袍的韩魏缓步走入庭院。
他身形挺拔,面容清癯,虽已年近五十,却精神矍铄,眼神锐利,正是去年韩曦钰在战场立下奇功后,皇上特旨加恩、从一品尚书晋升半级的荣禄大夫兼户部尚书。
这荣禄大夫属从一品上阶,虽仍掌户部事务,却在俸禄、朝班排序上更胜一筹,是皇上对韩家父女的双重嘉奖。
“臣韩魏,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韩魏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难掩对女儿的关切。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慕卿晨连忙上前扶起他,笑着道,“快请坐,曦钰盼着您来呢。”
韩曦钰也起身,想要行礼,却被韩魏快步拦住:“快坐下,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劳累。”
他扶着女儿坐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眉头微蹙,“怎么看着清瘦了些?是不是宫里的饮食不合胃口?”
“父亲放心,夫君和太后都格外照顾我,吃得好睡得好,只是孕期初期有些乏力罢了。”
韩曦钰拉着父亲的手,撒娇般说道,“倒是父亲,您看起来也清减了,公务再忙也要保重身体。”
韩魏笑了笑,点头道:“为父无碍,你平安就好。听闻你有孕,为父这颗心总算放下了,只是一直抽不开身来看你。”
他看向慕卿晨,语气诚恳,“殿下,小女性子直率,如今又怀了身孕,还请殿下多费心照顾。”
“岳父大人放心,曦钰是孤的夫人,孤自然会倾尽所有护她周全。”
慕卿晨语气坚定,又吩咐内侍,“快上茶,再把御膳房刚做的莲子羹端上来。”
三人围坐在一起,韩魏细细询问着女儿的身体状况、孕期反应,又叮嘱了许多安胎的注意事项,句句都是关切。
韩曦钰一一应答,偶尔和慕卿晨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幸福。
聊着聊着,话题渐渐转到了韩魏的身上。
韩曦钰看着父亲鬓边新增的几缕白发,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父亲,女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父女,有什么话尽管说。”韩魏看着她,眼中带着慈爱。
韩曦钰握住父亲的手,语气诚恳:“父亲,母亲走得早,陈氏流放。这几年您独自一人支撑着家里,又要忙公务,实在太辛苦了。如今女儿已嫁入东宫,有夫君照顾,您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女儿想着,不如您娶一位续弦,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平日里能为您打理家事、端茶倒水,您也不至于这般孤单。”
韩魏闻言,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苦笑道:“傻孩子,为父都这把年纪了,还娶什么续弦?如今朝堂事务繁忙,家里也简单,有几个忠心的老仆打理就够了。”
“父亲,这怎么能一样呢?”
韩曦钰急道,“老仆再忠心,也不如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贴心。您平日里熬夜处理公务,连口热饭热汤都不一定能及时吃上;逢年过节,家里冷冷清清的,女儿看着都心疼。”
慕卿晨也在一旁附和道:“岳父大人,曦钰说得有理。您如今身居荣禄大夫兼户部尚书之位,身份尊贵,身边却无人照料,确实不妥。若能寻一位品性端庄、温柔贤淑的夫人,既能照顾您的起居,也能为韩府添些人气,这也是曦钰和孤的心愿。”
韩魏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慕卿晨真诚的神情,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他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些许动容:“为父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续弦之事,并非儿戏。更何况,为父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不想再去适应旁人。”
“父亲,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韩曦钰不依不饶,继续劝道,“女儿并非要您立刻定下,只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女儿已经打听好了,吏部侍郎家的寡居千金柳氏,性情温婉,知书达理,且与母亲是旧识,对您也颇为敬重,若是您有意,女儿可以为您牵线搭桥。”
韩魏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女儿执着的模样,终究不忍拒绝:“好了好了,为父知道了,会认真考虑的,这样总行了吧?”
韩曦钰见父亲松口,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这才对嘛!父亲能好好照顾自己,女儿才能安心养胎。”
三人又聊了许久,韩魏得知女儿在东宫备受宠爱,皇上和太后也格外关照,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眼看天色渐晚,他担心打扰女儿休息,便起身告辞。
慕卿晨和韩曦钰亲自送他到东宫门口,韩魏又反复叮嘱了韩曦钰几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韩曦钰靠在慕卿晨怀里,轻声道:“希望父亲能早日找到合适的人,不再孤单。”
慕卿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会的,岳父大人是有福之人,定会遇到知心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让岳父大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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