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石桌边缘时,沈知意已将那三字“你看清”誊在薄宣上,夹进手稿内页。纸角压得平整,像封存一道未解的契令。她合上木箱,不再看那道接缝,只把油纸包好的旧书收进布袋,准备动身。
镇北书市开在老桥头,每逢初五、十五才有摊档。今日恰是集日。她走过青石巷,阿斑伏在院墙晒太阳,没跟出来。这猫近日总懒,仿佛耗尽了气力陪她熬过那些深夜。
林先生住桥尾一栋歪斜小楼,门楣低矮,需低头才能进门。屋内堆满残卷,霉味混着陈年墨香。老人坐在竹椅里,眼窝深陷,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头。
“修茶录?”他声音干涩,接过她递上的册子,指尖抚过封面裂痕,“这纸是嘉庆年间的皮料,你从哪得来的?”
“祖屋翻出的。”她说,“一同找到的还有一本无名手稿,字迹会变。”
老人手指一顿。
她继续道:“写完后,第二天会有新字浮现。起初只是提醒天气、人事,后来……”她停顿片刻,“开始问我问题。”
“什么问题?”
“问我是否回应一个人的心意。”
老人闭上眼,良久,再睁开时目光锐利了些:“你看见的是青灰色字,从右往左浮上来,对不对?”
她心头一震:“您见过?”
“没见过实物,但读过记载。”他松开茶录,喘了口气,“这类卷册,古称‘心契’。不是通灵,也不是妖异——是执笔者的念未散,借后人之手续言。”
“念?”
“执笔之人临终前有未竟之语,或牵挂太深,魂不离故地。若后人与其气息相合,又于特定时辰、地点落墨,便能唤醒残留之意。那字不是凭空生,是你写下的内容触动了什么。”
她默然。母亲去世多年,归乡后她从未梦见过。可此刻听来,那手稿中的每一行回应,都像是从极远处伸来的手。
“这种契卷,一般需三代血脉承接,且居所不能易主。”老人咳嗽两声,“你们家……一直住这儿?”
“中间空置十几年。”
“那就奇了。”他摇头,“按理说气脉早断。除非……”他没说完,只摆摆手,“罢了,我也不懂这些玄虚事。你若信,就继续写;不信,烧了便是。”
她起身告辞,老人却叫住她:“等等。”
他从柜底抽出一本薄册,封面斑驳,题签脱落。递过来时,她一眼认出那是母亲常用的隶体笔迹。
“这是我早年整理的《残卷考异》,里面记了些地方异文案例。或许对你有用。”
她双手接过,轻声道谢。
归途风渐起,吹得路旁柳枝乱颤。她抱着书走得很慢,思绪沉在“心契”二字上。若真是母亲留下的念,为何此前毫无征兆?为何偏偏在她写下裴砚的事时,才出现“他心动,你可应”这样的诘问?
还有那句“你看清”——是要她看清什么?
院门半掩,她推门而入,桂树影斜铺在石桌上。一人立于树下,靛青长衫袖口微卷,手中提着个小瓷瓶。
裴砚转过身,语气如常:“路过医馆,顺手配了些。”
她低头看向自己袖口——昨夜换药时粗心,布条松脱了一角,渗出血丝。他竟注意到了。
她接过瓷瓶,触到他指尖一瞬的凉意。没有道谢,怕言语一出口,情绪便控制不住。
他也没多留,只说:“王二这几日没再闹事,镇公所也加了巡更。”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跨出门槛,忽然开口:“你觉得……一个人写的字,能被另一个人接着写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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