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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直面邪神（第3页）
唯一的区别是，那个“卡尔”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没有疑惑，没有恐惧，没有坚定。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洞悉了一切却又充满玩味的平静，以及一丝…极其细微的、非人的狡黠。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光门之前，看着真正的卡尔，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两个“卡尔”，在这片死寂的黑暗心渊中，沉默地对峙着。
无需任何言语，真正的卡尔瞬间明白——这，才是奸奇真正的考验！这扇门和这个“自己”，才是通往“斩断联系”的关键，或者说…是更深陷阱的入口！
万变之主，派来了他最难以对付的敌人——他自己。
两个“卡尔”在无尽的黑暗心渊中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真正的卡尔全身紧绷，警惕地盯着那个从光门中走出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镜像，准备迎接任何形式的攻击或蛊惑。
然而，那个镜像“卡尔”并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立刻开始花言巧语的诱惑。他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真正的卡尔，然后缓缓抬起了手。
随着他手的抬起，周围的黑暗如同幕布般被掀开一角，一幕幕清晰无比的景象如同全息投影般涌现出来，将真正的卡尔包围：
他看到了极限战士战团内部，那些被刻意隐藏、只有老兵和军官才知道的、关于其他战团的“黑历史”——黑暗天使对堕天使那近乎偏执的、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捕与掩盖；太空野狼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展现出的近乎失控的野蛮；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圣血天使血渴发作时的惨烈记录…这些秘密，任何一条泄露出去，都足以在帝国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引来审判庭最冷酷无情的“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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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像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在陈述事实：“看啊，你们为之效忠、为之牺牲的‘兄弟’们，各自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所谓的忠诚与荣耀，底下埋藏着多少谎言与污秽？你们，不过是维持这个巨大谎言体系的一环罢了。”
景象再变。这一次，是泰拉以及其他无数巢都世界最底层的画面：无数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平民在污浊恶臭的环境中挣扎求存，他们向着帝皇的神像日夜祈祷，换来的却可能是税务官的盘剥、法务部的镇压、或是贵族老爷们的漠视。最终，其中一些绝望到极点的人，在听到了混沌的低语后，选择了拥抱黑暗，因为那至少…许诺了改变，许诺了力量，哪怕代价是灵魂。
“看看这些你发誓要保护的人。”镜像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帝国给了他们什么？除了苦难和压迫，还有什么？他们的祈祷，你们那位高坐于王座上的‘神’可曾回应过？当他们选择混沌时，真的是因为邪恶吗？还是因为…帝国先抛弃了他们？”
画面继续闪烁，展现出帝国官僚体系的臃肿低效、内部派系的倾轧斗争、国教的狂热与腐败、审判庭的滥权与恐怖…整个帝国，仿佛一个巨大而腐朽的空壳，全靠无数像卡尔这样忠诚的战士在前线流血牺牲，才勉强维持着不垮。
“卡尔”，“镜像”的声音变得更加直接，甚至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帝国早已从内部烂透了！它就是一具被荷鲁斯打碎、又被勉强粘合起来的空壳！你们这些阿斯塔特，就是支撑这具空壳最后不至于彻底散架的可怜支柱！看看那些平民！他们比你看得清楚！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难道你身为基因强化的超人战士，拥有比凡人更悠长的寿命和更强大的智慧，却比他们还要愚蠢、还要固执吗？！”
这一连串的诘问，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卡尔的心上。
他想反驳，想大声呵斥对方的谬论，想重申自己对帝皇和原体的信仰…
但是…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仿佛被堵住。
因为对方说的…很大程度上，是事实。
他亲眼见过帝国的阴暗面，他知道战团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他深知底层平民的苦难，他也明白帝国的统治存在着无数的问题。那些投奔混沌的人，固然可恨，但其背后，往往确实有着被逼无奈的绝望。
这种基于真相的、扭曲的质问，远比单纯的谎言和诱惑更加致命！它直接动摇了卡尔信念的根基——他所守护的，是否真的值得他付出一切？他的忠诚，是否只是一种被灌输的、盲目的愚忠？
巨大的迷茫和动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卡尔。他感觉自己坚守的意志正在快速瓦解，银盾的叮嘱变得越来越遥远模糊。
而随着他内心的剧烈动摇，这片心渊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头顶上方，那原本静止的、巨大无比的万变之痕，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开始缓缓波动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蓝色幽光。一道道蓝色的、如同电流般的能量丝线，开始从巨大的万变之痕上垂落，如同拥有生命般，向着下方动摇的卡尔缠绕而来！
卡尔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他那身农场少年的粗布衣服，在光芒中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浮现出冰冷的、带有诡异符文的蓝色盔甲的虚影！他的额头两侧，甚至开始有细微的、扭曲的突起物若隐若现！
一股冰冷而浩瀚、充满了无尽知识与诡诈的力量，正试图涌入他的意识体，要将他彻底转化，与那天空中的万变之痕融为一体！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屈服？变成自己所憎恶的样子？
现实世界，仪式房间内。
端坐于三角阵位的银盾至高大导师和两位灰骑士大导师，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抬起了头！覆盖他们面容的头盔下，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无比！
“灵能读数急剧升高！”
“目标意识正在剧烈波动！稳定性急速下降！”
“检测到高强度混沌能量反应！正在从亚空间深层直接灌注！”一位灰骑士大导师急促地通过内部通讯汇报。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卡尔体内的那个“印记”不再是被动的存在，而是被彻底激活了！一股恐怖绝伦的、源自万变之主本尊的意志，正试图跨越现实与虚境的壁垒，强行降临于此地！
“警告！目标灵魂屏障即将崩溃！恶魔王子转化程序已启动！”银盾至高大导师的声音冰冷如铁，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古板平静，“准备强行介入！不能再等！”
三位灰骑士大导师身上爆发出璀璨的银色灵能光辉，他们准备不顾一切地强行撕裂卡尔的意识防御，直接与那正在降临的邪神意志正面碰撞！这极其危险，很可能直接重创甚至毁灭卡尔的灵魂，但总好过让一个恶魔王子在泰拉皇宫诞生！
站在边缘的基里曼脸色剧变，他握紧了拳头，湛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焦急与决绝。墨菲斯特眼中燃烧的灵能火焰也骤然炽盛，他上前一步，双手抬起，强大的猩红灵能开始汇聚，准备协助灰骑士，或至少保住卡尔灵魂的核心不被彻底撕碎。
房间外，所有的常胜军和灰骑士同时感受到了那股骤然爆发的、令人心悸的混沌威压！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最高警戒！准备战斗！”常胜军队长的怒吼声穿透墙壁。
金色的能量场和银色的灵能法阵瞬间被激发到极致！所有战士武器出鞘，枪炮上膛，对准了那扇紧闭的仪式大门。他们知道，最坏的情况，可能马上就要发生了！
仪式室内外，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限！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就在灰骑士的灵能即将如同手术刀般刺入卡尔意识的前一刹那——
深陷于心渊绝境、身体已被蓝光笼罩大半、混沌铠甲即将凝实的卡尔，那涣散的眼神最深处，猛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无比执拗的光芒。
那光芒，来自于…他对兄弟们的一个承诺。一个他绝不能违背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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